然而,当携行而来的三门短管山炮的轰鸣声,也开始响彻在山峡谷底之间的时候。就连身经百战而自认见多识广的李罕之,也要难掩惊惧和骇然之色。因为在炮声轰鸣之间,两侧山峡峭壁上的大片积雪,突然间就这么仿若飞瀑一般的滚卷下来。
仅仅是几个呼吸系之间,就轻易在大片扑卷滚荡的风雪烟尘当中,彻底淹没了大半个厮杀中的冰面战场,也将那些尸横枕籍的血色斑驳,给彻底盖在了重归寂静的遍地素白之中。
其顺着陡峭山壁而下的势头和冲击力之大,就连站在雪坡顶上掩护射击和牵制战场的铳手队,都被吹飞的七零八落而不复阵型了;而厮杀正酣身在期间的李罕之得高的友军给重新拉着拔拉出来;然而作为他们对手的敌军方面,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位于地势低处的对方阵容,几乎是随着一大段山谷低凹处的冰面,被彻底掩埋了起来。
因此,在紧锣密鼓的抢救和清点完毕被波及的同袍之后;剩下的事情,就是将那些同样被埋在雪里,只能慢腾腾挣扎出来,被冻成青紫颜色的敌兵,像是拔萝卜一般的逐一俘获出来。
然而在喝了几口用来活络身体的烈酒之后,李罕之却是突然失声大笑起来。这种骤然兼徘徊于生死一线的感觉,居然让他觉得很不错,甚至有一种饮了醇酒而回味无穷的错觉。
下一刻,就是兵指洋州州治所在的西乡城(今陕西西乡县)了。虽然接下来因为雪崩的缘故让路程变得颇费周折起来;但是真正抵达了西乡城所在秦岭巴山之间,一条褶皱带上的西乡河谷之后,事情有变得顺理成章起来了。
几乎不用怎么叫门,位于蒿坪山下的西乡城里就自然而然的打开城门来,然后跑出一个青袍的官员来大声质问,怎么就这么快回来了。然后就被当面不由分说的裹挟着冲进了西乡城内,又一鼓作气抢占了城门诸要等处。
这时候,城内的洋州刺史以下的官吏才反应过来;却又以为是军中发生了临阵哗变;居然还让人挑着酒水、驱赶着牛羊前来城门处以为安抚。李罕之等人也当场决定将计就计,收下了对方的东西却依旧占据着城门不动,又提出了在了兴势道中的第一处关垒,瓶口寨的墙头上。而另一名同行的校尉颇为恭敬的拱手道:
“依照参将的计策,寨中共计五百一十六人,一个儿都没有跑出去。。”
“好,那咱们补充下器械,就可以再接再厉的炮制下一处了。。”
李罕之断然挥手道:
接下来的大半天时间里,兴势道内设置的平夷寨、乱山寨、曲坡栅等七座木制、土木、木石搭建的关垒,就在这一伙轮番抵近的“报警信使”面前,相继被里应外合投掷的火器给逐一攻陷和夺占了下来,前后斩获和俘获的守兵已达一千二百余人。
但是在靠近兴势道西北向出口的最后一处城寨——天盘垒时;却是因为久战疲惫而有所失手,让掩藏在路边山林中的暗哨,给点燃了山腰上用来告警的烽火。结果,这一小队“信使”在靠近天盘垒脚下的路口时,被居高临下的一阵乱箭给射回来。
就连,带头的李罕之也难免中了一箭;不过还在太平军提供的布面甲,既能保暖也足够结实耐用,钉在在他臂膀上的箭矢也堪堪只穿透布面下的衬铁和篷布套衫,拔掉之后只留下一点点的皮肉刺伤而已,贴块预置药包上剪下来的白药膏,就基本毫无妨碍了。
而后,李罕之才注意到了这处天盘垒的主体,居然是设立上数十丈高的山间突出岩盘上,三面尽是陡峭的崖壁,唯有后方隐隐一条小路盘旋而下。这时候,天色已然慢慢黑了下来。他们也之好后退,与负责支援的选锋队汇合待机。
待到了半夜里,在作为临时宿营的一处山壁凹陷处。听着雪花掉落的沙沙声,篝火堆里煤球和木柴燃烧的筚拨作响;裹在厚实的夹绒睡袋而靠坐在绒毯上的李罕之,却是有些夜不能寐。心中却是往复回味着在天盘垒前受挫的点滴。
越想就越有些烦躁起来,不由松开相对暖和的夹绒睡袋,而披上更有安全感却难免硬邦邦生冷的布面甲。那种彻骨的森冷让他有些混沌的头脑一下子激灵着清醒过来。下一刻,他突然就听到了与茫茫一片雪花掉落声略有不同的动静。
那是与普通野兽踏断枝干完全不同的感觉;更何况,外围雪地里还布置了树枝削尖的签子,绑上了带铃铛的细线;怎么可能不被触发响动起来了。霎那间,李罕之就拿起一支小旗,在火堆上撩燃之后,就骤然拨开帐幕对着黑暗全力挥投出去。
而他这一番动作,也足以让同帐的将士惊觉起来,顿时纷纷抄拿兵器而往身上披甲。下一刻,就听到燃烧小旗投出的方向,传来压抑不住短促惨叫和惊呼声。这就像是一个万籁俱寂雪夜里的突发警号似的,霎那间这处山壁营地就顿然炸醒一般的沸腾起来。
一时间,只听得激响的哨子声,从帐篷理直接向外放射的铳击声,刀剑交击的脆响,砍劈在ròu_tǐ上的惨叫和哀鸣,障碍物被推开的翻倒声,帐篷顺风点燃起来的呼呼声,激荡而炽烈的嘶喊和怒吼声,此起彼伏的交替在这处山壁营地内外;
而随着几枚专门用来纵火的火油弹;从营地最内侧飞投到了外围的那一霎那,在点燃了几个凄厉呼号、惨叫身影的同时;也在闪烁的火光之间,照出了三五成群杀入营中的敌军,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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