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长安城中周淮安为数不多的重点关注对象,除了形势不妙之下主动过来投奔的曹皇后之外,接下来就该是太平军大都督和个人交情上一贯的老朋友,大齐侍中兼留守宰相赵璋了。
因为他虽然贵为大齐宰相,又是黄巢身边跟随起家的元从,但是从一开始但是对周淮安这边关系最为友善的存在。尽管这种关系未尝没有某种功利和投机性质的色彩,但是这个世上又那又那么多平白无故或是纯粹的善意呢。
在倾向太平军的立场上,不论动机如何都是尤为难得。
可以说,正因为内有曹皇后隐隐为呼应,外有他负责实际上的操持和变相保驾护航,南北两边私底下由此各取所需或说互利共赢的好处,也是从始至终几乎没有中断过。
毕竟,与那些北方义军中那些各拥一方的实力派们做交易和互通有无,同样也有需要他这么一个足够分量和权势的高层,以为中介和担保确保最终达成。
而他早年的来历同样很有意思。赵璋居然是黄巢的同年生员,当年长安诸多屡试不第的落魄士子之一,在身,言,书,判的甄选当中,最后因为长相不够壮美而被刷下来。
也因此结缘了同命相怜的黄巢本人,而有了后来一番风云际会的崛起之路。然后,又在辗转天下的征战当中,逐渐取得了与黄氏家族兼盐枭团伙,账簿文书出身的李俊儒,朝廷方镇大员浙东观察使的崔缪等人,比肩而立乃至后来居上的资历。
因此,相比在饱受人间患难而理念上有些执着和矢志不改的杨师古,他其实更像是一个利己而又不失底线的现实主义者,多数时候扮演的角色,既是利益上的合作伙伴又更多是政治上不可或缺的盟友,或者说是风向标杆。
所以大齐朝廷的其他人倒是无所谓,若是有机会和能力的话,周淮安还是希望能够拉上他一把的。只是当初城破来的太过突然,而太平军的驻地也距离他在北内(大明宫)边上的宅邸实在太远了,几乎要横跨整个长安城南北。
因此,派出的探索队仅仅抵达南内(兴庆宫)一带,就被如同潮水奔逃的士民百姓给堵住了去路,然后,就在没有任何然后了。因为官军已经越过长街杀向了北内和皇城大内的所在。
现今的长安,已然经历了一个多月的战乱拉锯之后,就算有再多的黄花菜也该凉透了;因此周淮安对于他的下落和幸存概率已经不保佑太大期望了,但没有想到现在还能从安邑坊得到相关的消息。
至于太平军新占据的安邑坊,则是长安外郭城坊里之一。位于朱雀门街东第四街街东从北第七坊,万年县领。北邻东市,西邻亲仁坊,东邻靖恭坊,南邻宣平坊。
依照(唐)韦述两京新记的记载,本坊南北长三百五十步(约合514.5米),东西宽六百五十步(约合955.5米)。其中四面各开一坊门,中有十字大街,长安城坊五等中居第三等。
坊中沿着中轴大街十字口,有司徒兼侍中马燧宅改造而来的奉诚园。十字街之北,为元法寺、太真观(没错,就是杨太真寄名出家的所在)等宗教场所扎堆之处。
西南隅,又有前代左卫大将军张延师宅、金吾大将军杨执一宅、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李吉甫宅、太子宾客卢贞白宅、户部尚书封敖宅、司农卿常偕宅、饶州刺史吴丹宅等官宦家门汇聚之所。
而这位大齐侍中,就是在安邑坊大名鼎鼎的太真观附近,相对名不见经传的小丛林——元法寺中找到的。只是太平军士卒找到他的人的时候,已经是重病缠身而形容枯槁的躺在僧舍里,满身藓疖恶臭得连起身说话都不能了。
因此,在第一时间就被转运到后方来进行救治了,然而陪同在他身边的另一个人却在不久之后,被带到了周淮安的面前来。只是周淮安看着身穿破旧的缁衣,头上剃光而形容干瘦得活脱脱就是个苦修比丘的对方,不由惊叹道:
“刘运使,何以至此呼?”
因为,这人赫然就是曾经的都转运使兼户部左侍郎刘塘了,只是一身在富贵浮华当中养出来的肥膘和肚腩,都已然被熬的干干净净,还在头脸上平添好几道新旧伤痕。
而听到这话,刘塘原本还算富态如今却是愁眉苦脸的面容上,亦是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来道:
“若非如此,又何以再有相见之日啊。。”
按照他说辞当中的前因后果,周淮安才慢慢的明白过来个中原委。原来在官军破城的时候,他们这些大齐重臣们还是有想要要努力做点什么,来挽回这个局面的。
而未曾当值在皇城东面光宅坊家里休养的赵璋,便就是他们之中的领头人之一;按照他的预想,最起码在皇城附近这些大齐公卿贵胄之家当中,还是有不少往昔的部曲,家将之流,若能够聚集起来也是一股可观的力量。
结果理想是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当赵璋亲自带带着门下的亲护、防阁,挨家挨户的扣门要求的时候,偌大的城坊长街上之上,却只有寥寥无几的人家带人出来响应;其他不是装聋作哑的闭门不出,便就是早早的出逃一空。
因此,赵璋扫过了光宅坊的十字大街,最后只收罗到三百多号人手。然后当他们来到北内宫城,要求开门将护送的老弱妇孺送进去避祸,却被城头上黑暗中放箭的守军,给重新驱赶了回去。
然后,他们又向着京兆府所在位置赶去,想要与孟楷所率巡城司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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