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除了可以恢复的传统茶叶和果园之外,他已经发现了大片可以收割来编织席子的蔺草荒滩,以及一些山丘坡地上药材和花卉种植的可能性。
前者一直是军队需求的大头,而后者可以作为香药行业的原料构成,而成为大都督府对外牟利的项目渠道之一。
他想了想,又从怀里掏出一朵干黄的花朵来,这就是从外域传入中土的除虫菊,嗮**制之后对于那些蛮瘴之地的蚊虫甚有特效。只要是排水良好的沙质壤土就能生长良好。
因此,在岭外已然是在各种房前屋后的坡脚、隙地里,见缝插针式的广为种植了;但在这江东之地显然还是新事物。也许自己的业绩就要留在这一朵貌不起眼的花卉上。
这对洪茂也是没办法,他们虽然是旧日士子出身,但几乎都是在被征召进太平军谦声之后,最底层的吏员开始兢兢业业的干起来。
为此一度身兼数任的他还因为过度疲乏的缘故,吃着吃着就骤然晕倒在饭堂,而成为当时都督府内一个不大不小的新闻。
但是他们这些愿意沉下身段,甘于辛苦和枯燥泛味,忍受风吹日晒雨淋之苦,混迹田泥和案牍之间的吏员;由此获得的隐性回报,也慢慢的体现在后续的人事迁转和叙任上了。
就像是他,三年前还是区区一介随军而行混口吃食的记名文员呢;这次已然是跨过了普通的文员、吏员、吏目和长吏三大阶十九级;摸到到了身为低级官员的县长、县丞、县尉的最末端了。
在这期间,作为宣教系统的出身,他不但夏天抢收和挖渠过,也参与过修水利的和转运输送的劳役组织,更是跟随特遣队在江西上山剿匪;最后才被选入培养眼界和格局的速成班。
作为新占据的江东十五州百余县,这一批得以就任的也就是三十多人而已;因此这样的初放的资历和机会是弥足珍贵的结果。
虽然是职权有限而被戏称为“跛脚县尊”、“经济亲民官”,但也足以让当初同一批出身,却吃不了这个苦而退出或又是设法转调的人,后悔的捶胸顿足了。
因为按照大都督府的制度,在吏目道选官的这个过程当中,没有在基层工作的年限和相应领域的资历,是根本不要想完成迁转。而且别看这次只任命了县下的职阶。
要知道如今大都督府在州下的任命,一直被压着相应的官位位阶和级别,最高也就到主簿这一级;然后便是诸分曹参军,佐事官;接着就是各县依次的长、丞、尉、典了。
因此,按照这大都督府治下水涨船高的扩张趋势和晋身速度,保不准又过几年就是州府的佐副之选,或是部门的重要主事了。而许多同辈人依旧还在文员和吏员之间打转。
至于后来陆续加入进来的各色人等,就更没有这种机会和起点了;因为他们需要的资历更长,参与的考核更多;基本上很难赶上自己这些先行一步的前辈了。
当然了,与过去那种以贵贱为名的官吏分离,地方胥吏不得晋身之路,转而在地方世代盘根错节的经营;最终勾结大户豪强,令流任之官不得不有所妥协的世道终究不同了。
只要是他确定了当地的发展方略并通过评估之后,很快就有各种领域和部门的后续人手,相继调遣和调剂到他的手下;形成一个小小的经营团队。
再加上一些就地退役的老卒为武装凭持,和先行介入地方相对熟悉的三支队成员,所提供的治防和摸底情况,很容易就能组织起一个初具职能和行动力的基本班底来。
况且,从长远来看在江东境内,重建一套财税调控和经济流通体系;是十分有必要的。虽然相比直接沿用旧体制的眼前那点利益和方便,未免前后周期和持续投入长了点;
但是一旦建成并运转起来之后,旧有势力实力想要进行反扑和煽动作乱的话,就会发现自己传统赖以为立身的经济基础已经跨塌掉了。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大都督府的军队消灭了明面上的敌人;而他们这些基层亲民官,则要消灭掉长久横梗在士民百姓心中的潜在敌意和抗拒之心。
但真所谓是“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根据太平军过往的行事经验,从一方的民生生计开始入手,只要能够取得成效,也是最容易打开突破口的。
毕竟这个下乡研究被拉得很低的艰难时代,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刻意和自己的饭碗做对的。等到形成规模效应之后,就更不会容许别人来破坏掉了。
所谓的长久群众基础,也莫不过是如此了。
——我是要恰饭的分割线——
而在广陵城中。
俨然已经大获全胜而尘埃落定的吕用之,也难得放下一贯的审慎和矜持,接受了诸葛殷和张守一的邀请,来到在城中最负盛名的伎家夏花娘处,开始他们私下的庆功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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