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这也是为了西川节衙做事。。若是能办好了差事,说不定还能特许你一个前程和出身。。来人。。”
随着他的呼唤声,就有奴仆送上来一盘青蓝色的袍服,然后冯涓才继续开口道:
“这就是从九品上的从事袍服和告身,只要你用心做事,便就把你的名藉登入版籍又如何。。此外,我再给你五百段蜀锦,以为定例。”
“这。。。实在太过抬爱了。只是,。”
林深河故作为难又心动不已的叹气道。
“只是光在泸州合江口当地的价钱,就已经卖到了了;两匹绢半一石的价码了,这一路过来的花销和打点。。怕是不能令贵人如意了。。”
“我不管这些,只要你三日后能给我带来五百担盐饼,莫说这告身便是你的,便就是西川陈节帅哪儿,也可为你引荐一二。。”
冯涓不由分说的厉色寄身道:
待到唯唯诺诺的林深河退下之后,才有一名幕僚走上前来小心问道:
“府尊,难道真要给彼辈保举出身,还引见给节上么。。”
“这也是无法可想的事情了,高仁厚那厮第四次围了锦官城,如今正在墨池灌园停驻。。城中将士粮未食尽,但已经缺盐的厉害。。”
方才还是威严有加的冯涓,此时却像是戳破的皮囊的一般泄气道
“就算此辈可曾与贼有所勾连,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若是西川镇不保,你我还想得以善存己身么。。贼军可是远在渝州,高仁厚却近在眼前啊。。”
当然了,他还有不方便诉诸于口的内情,就是他受命为眉州刺史任上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肃清前任高仁厚的余党和影响力。
只是他做的是在太过出色了,以至于许多地方都啸聚为匪或是封山自据,让他这个刺史只能在几座县城内,保持最后一些残余的影响力。
所以他也迫切需要来自峡江道输入的盐货,来拉拢和团结那些地方的豪姓大户,为自己的施政手段张目和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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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例行游览会稽城中古迹,并且酝酿一些可以题留(文抄)下什么大作传世的周淮安,也再度接到了一个比较意外的报告。
居然在城中捉住了准备出逃的明州刺史钟季文;这无疑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好消息。至少相比至今行踪不明,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逃了的董昌和蒋环,多少还是有点用处的。
比如在后续针对明州的攻略当中,无论是活生生的目标还是首级,都可以有效打击相应残余势力的士气和斗志、对抗决心所在。
这个结果,也体现出了这个乱世当中,各个应时而起的草头王势力,普遍根基不稳和实力虚浮的严重弊端所在。
他们往往以乡党、宗族为纽带,或是盐枭、盐户、私贩、水寇、海贼、船民等相应的灰黑色利益团体为基础,维持一个横行乡土武装集团,最终驱逐或是取代官府的存在。
在短期之内可以靠暴力的聚敛和裹挟手段,迅速发展壮大成为一方势力,然后又相互兼并和接受地方豪姓、富户等乡土武装的投奔,最终获得一个像模像样的政权架构。
但是实际上除了保乡守土的模糊概念和空泛口号,以及靠暴力杀戮和剪除异己所营造出来的威慑力和内部制衡之外,就再没有多少长远的规划和稳定的治理方略。
正所谓是顺风的时候,是头猪都能在风口上飞起来一跃而就;但是一旦遇到稍大的挫折和失败,就马上墙倒众人推式的迅速崩解离析了。
而比起至少是地方世代大豪出身的董昌,或是海商世族的蒋环;出身海寇兼私贩子而据有明州一地,看起来实力更强的钟季文的根基,无疑要更加浅薄的多。
所以,董昌和蒋环在战败之后至今未曾寻得;而钟季文这边一旦遭到接二连三的惨败,残余的手下就各种异心横生,而打算把他卖个好价钱了。
周淮安为此还在城中的俘虏营中,通过随机抽查讯问的对象,为军中将官和即将委派到人的官吏们,专门上了一堂现身说法的实践课。然后又引申出了一个问题?
话说,怎样才能提高新占领区域內人们普遍的幸福感、感激率和接受度呢?当然是先要尽可能的压低所有下限,确保一副不惜一切要斩尽杀绝的态度来。
然后又有足够的暴力机器和执行力,令人觉得实在是无力抗拒又走投无路了;然后再稍微高抬贵手一线,自然就会生出感激涕淋的反差和劫后余生的庆幸心理来。
现在这种压低下线的事情,已经被不择手段的钟季文给做了,所以周淮安只要心安理得的接受,被压低了心理预期的城中士民感激之情好了。
虽然这种东西持续不了多久,但对于眼下的局面和后续推动的事宜,还是多少有那么点好处。只是周淮安在本城的考察试点还没有多久,攻略明州的战役就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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