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太湖之畔顾渚山下茶话会上的论调,很快就随着太平军中刊发的小册子和简明告贴,而迅速流传遍了太平东征军内外和已经占据下来下的地方。
“这就是新朝的气象和胸怀啊。。”
听到如此消息之后,正寓居在苏州境内的名士兼大儒黄璞,也在对着一路追随自己而来的生徒和子弟叹息道。
“我原本还想以一己之见规劝于上,好少些无端杀戮和地方的抵牾呢,可是这位大都督显见是早有成算和心意,断然不会轻易为外物所动了。。”
“而那些臣僚和幕属们都未曾出声,也是早已经明白和认同了相应的道理,乃至对此习以为常了吧。反倒是让我辈枉做了这么一番功夫和心思了。。”
“既然大都督说的没错,那当然错的是我们这些多少怀有私心或是立场尚有偏差之人了。。正所谓是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好了的道理。”
“那接下来我等该怎么办。。”
又有一名满脸忧色的士子低声道。
“且尽人事吧。。那些昔日的亲缘和故旧,能够规劝的还是规劝一声,”
黄璞摇摇头道。
“至于愿意听取与否,又是否心怀侥幸两端?都由他们去好了。。或说还有人甘心为他们舍去自家在新朝里的身位和前程么。”
“无论你觉得太平军那些人如何粗鄙,至少他们有些话说的没错。若不暨此清除掉这些在地方上盘根错节的顽疾故旧,那又拿来枷之人的庄丁们根本不敢阻拦和多说什么,就被同样打扮的太平贼一拥而上给拿下和制服了。
留在庄子外观望的王墩儿甚至嘴里的第二块薯干都没吃完,外围发生一切差不多就结束了;只剩下被团团包围起来的庄主大宅院;而庄子里的大多数人家甚至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
王墩儿也注意到了一件事情,这些太平贼在破庄之后是真的既不抄掠也不放火,在墙头上声嘶力竭的想要拿增加犒赏和庄子里的其他人家作为许诺,安抚和劝说他们“各安其守”“勠力共赴”“别无滋扰”。
然而,在见到那位威风凛凛的马小郎君,在墙头上声色俱厉的咒骂和威胁,他们这些“忘恩负义”“不堪驯顺”的贱狗,然后被一箭射翻下墙头之后,王墩儿更是接的莫名的快意起来。
虽然随后马员外气急败坏的赌咒和发誓,随后县上孙司马的团结兵一来,就要将这些自家贼给“抽筋扒皮”,任何敢于附从的都要活埋全家。然而再多的嘴炮也改变不了,宅院大门被太平贼找来的撞锥给轻车熟路砸开的结果;
就像是水灌过的蚁穴,又像是用烟火熏出来的鼠兔洞似得。最先跑出来的是那些平日里气贯指使、凶神恶煞庄丁们和房头们,就像是被抽掉横栏的猪羊,惊呼乱叫着没命奔逃、乱窜起来,又被正好以下的太平贼扑杀、俘获当场。
而后是那些各色打扮的管事和帐房、书办,也被灰头土脸的从各处搜罗出来,而谀笑着讨饶或是破口大骂着发出种种的声嚣来。
虽然这些高高在上的长衫老爷们,平日里派几个庄丁来就能让大多数人畏之如虎的不敢违背和抗拒;但是在闪亮刀枪面前,他们也只是涕泪横流的哭喊不断,并不比常人更加体面和敬畏的存在。
最后,一边让长子带着死忠的家生子想法子冲出去,自己号称要在祠堂里自杀存节的马员外,也是在一处秽坑中被找到;
他正穿着奴仆的破衣裳而努力向外攀走出去,只是因为不良于行的肥硕身段,而被烂木横梁钩扯住了。然后就这么悲愤莫名的泡在污秽里,接受一波又一波过来参观的人。
而后,王墩儿也得以回到自己睡觉的柴棚当中,想要将唯一一件没被拿走,父母留下来权作纪念的破烂物件收起来,却是听到异于鼠虫的细碎动静;
他不由心中微动一把拨开乱糟糟堆叠的柴草,就见到藏在草堆之中一张涂黑的面容,还有细若蚊呐苦苦哀求的女声:
“行行好吧,”
王敦儿这一刻也听出来了,那是庄主家出自官宦家的小儿媳,平时可是靠都不让他们这些人靠近,生怕污秽和弄臭了自身的后宅贵眷。
“我兄长乃是县上的,只要躲过这遭,日后必有所报的。。”
只见平日里满身锦绣珠玉的她,此时披头散发穿着不合身的奴婢旧衣,满头满脸都沾满了尘土和锅灰,看起来十分可笑而继续凄凄惨惨的宛求道。
似乎是感受到了王敦儿的惊讶和犹豫,她又更进一步扯开了自己的衣妊,而露出有些饱满的精致前襟和令人眼晃的白皙来,可怜楚楚有含羞忍垢式的哭声道。
“只消能替我遮掩过去。便就怎样都可以。。就算是替我还未出世的孩儿,求你了。。”
到了第二天,在一片抄家点数的鼓噪和喧哗声中,对于这些庄主及其管事、庄丁、土团兵等相关人等的审讯,也紧锣密鼓的开始了。
这些太平贼甚至连夜就找了许多人证出来。而让他们带着遮住脸面身形的头罩和披风,开始当众逐一的指正和倾诉,这些人所做过的重重恶迹斑斑,以及背后指使的渊源。
然后再在现场人群鼓动起来的哭喊和叫骂声中,将问罪过的人犯,分批处以打得死去活来的杖刑、吊死在墙头,发配苦役;一切看起来就是轻车熟路的,不像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而作为被选中见证人——满怀心思的王墩儿,看着那些披头散发被最后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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