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就算是始蒙的兔园册、训字初解一般,随随便便的抛售与田间地头,而辗转于贩夫走卒、田稼农夫的口耳相传之间啊。然而对其中琢磨的越多,王仁寿有很快变得不寒而栗起来。
因为这种浅而易见的见识,也许放在大都督府治下大多数人当中也未必能够领会多少么,甚至很有可能就此泯然于大众而少有结果。
可是这天下的卑贱、寒庶之流何其之多也,哪怕是千百人中才得以有一二个领悟或是明了之,而起了奋发振作之心后局面就完全不一样了。此辈的整体数量摆在哪里,最终万里挑一的遴选下来的数目,也是积少成多的相对可观。
所以在这一刻,他忽然有些明白那位大都督,为何坚持不多用那些旧属官吏和士人的气量和格局所在了;因为这些原本在私家门第要敝帚自珍的东西,在这儿就完全是人人众所皆知的常识,而自有取用和选拔的天然基础啊。
想到这里,王仁寿又愈发觉得这位大都督高深莫测起来;最起码他敢于散布这些原本只能售于帝王家的浅显屠龙技学问,自然就有着相应更加高明的驾驭手段,和长久制约的底气所在才是。
而放眼天下之大,相对于这种别树一帜的胸怀和莫大格局,就算是当世的五姓七望之家,或又是老牌的代北勋贵世族,也未必能够养的出来。
倒更像是上古传说中,诸如教授出孙膑、庞涓这对相爱相杀,搅动战国七雄风云师兄弟的“鬼谷子”之流,不世的隐逸奇人传承。
只是当满肚子心思转动的王延寿,坐着牛车走到一处路口,却被扎堆看着告示木版而议论纷纷的人群,给暂时堵住了去路,而不得不停下来打听消息。
“你没听说么,大名鼎鼎的南阳郭氏完了啊。。”
“这可是郭汾阳后人,前代国公之家,南阳一等一的郡望门第啊。。”
“前代国公之家又怎么样,就连家主以下都被打破了坞壁,拖出来受审判罪,再被围观之众给投石砸物活活砸死在当场啊。。”
“这可又是为何啊。。南阳郭氏虽有抗拒之举,但是好歹也该有名门的体面上”
“还不是听说这郭氏当代家长,道貌盎然之下却是嗜好银占妇人的货色。。”
“在其私园中查获了许多各州各地失踪的良家女子啊。。在事败后更是令人将其逐一推楼坠死,又堆柴火烧其藏院,以为毁迹。。”
听到这些话语的王仁寿不由有些手脚冰凉,而浑身发颤起来。这郭汾阳身后的家族自德宗朝后,可是号称五朝戚里的所在啊;南阳郭族更是在郭氏一门显赫七子八婿之中,仅有受封国公的两家之一。
而这个冲击,可是毫不亚于当初在太平军定期发布的小抄上,看见了在长安登基的新朝大齐,受封的文武百官之中,赫然有这太原王氏晋阳嫡系的当代地位最高者——前堂老王铎的名字。
他当时还可以勉强宽慰自己,这也许是那些关内之贼虚张声势的欺骗手段;但是当南阳郭氏也毫不留情被铲除的消息,则是打破了他的最后一点幻想和侥幸心理了。
一想到日后的祁县王门也有可能遭遇类似的覆顶之灾,他就不由得心急如焚起来,而愈发能够理解当初那位长辈的交代;也坚信唯有自己想方设法的出人头地,可以拯救家乡和亲族于水火不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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