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中,做为新朝鼎立不久的最大特色,就是满街上时不时成群结队攀比式的招摇而过,各色旗牌、鼓吹、苫盖,还有宝马香车所组成的仪仗和排场。
而在一处处的酒楼、茶肆、街亭、食店壁板之后,也始终不乏一些仇恨、嫌弃、厌恶、鄙视和恶妒的复杂目光,以及“沐猴而冠”“礼教败坏”“人伦扫地”之类的抱怨和咒骂声。
而每当两队仪仗正巧在街口迎头撞在一起的时候,为了争道而吵吵嚷嚷的声音,甚至是拳脚相见的动静,也会吸引了聚附了大批城南下坊的市井中人来围观和热议。
直到被或远或近闻讯后,总算磨磨蹭蹭或是慢腾腾赶来的巡城队,给重新驱散才得以结束这时不时爆发的街头闹剧。
因此,这也是那些新朝大齐被册封为公卿王侯、高官将相的肱骨、栋梁们,在被相继强令调走麾下兵马外出征讨后,少数能够用来体现在机身存在感的手段和乐趣了。
他们的另一桩乐趣,则是仗着新朝的特权和便利,时不时的闯入那些旧朝王公、官宦之家中,登堂入室而雀占鸠巢式举办各种游宴和寻欢作乐的聚会。
甚至把主家人等叫出来侍奉,而在大咧咧的粗犷言语之下,欣赏他们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和态度,并以此为取乐之道,就此命名为“找登对”“打挂落”。
而在几乎是完全歇业而变得一片萧条的东市附近,一处典型的小户坐商家的院落中。
已经是一名校尉的赵子日,略微心满意足整理着松垮的裤胯,从一处隐隐啜泣着的房子里踱步出来;看都不看一边边上檐下卑微堆笑低着头的男人,而对着等候在外的几名部下们。
“这娘们成色还不错,你们都可以去试试,只是悠着点气力,千万别弄出人命来便好了,”
然后,才让人抬进来一大袋的物件,对着一声不敢出的男子,努努嘴就扬长而去了;至少在远离了那个令人诸事不顺的灾星之后,他赵大官人在饱受患难与坎坷之后,也总算迎来了时来运转的好日子。
不但被尚总管麾下一位军主的先锋大将捡了回去,还因为体貌行状相对凶狠而做了一名跟在身边冲阵的掌旗手,自此开始发达于义军之中的时光了。
如今他虽然只是大齐新朝的区区一介校尉,却是可以名正言顺以巡城司的身份,继续留在这天下第一富庶的长安城中;
见识之前无法想象繁华风物的同时,也是恣意纵情的享受着真正官家人的生活;
无论他的上官和其他军将们,想要什么或又是看上了哪个,他都有法子和手段来软硬兼施或是巧思营钻着的弄到手。
这也让他在博取了能干和得力的名声之余,也居中过手攫取了大量的好处,并暨此起来,然后又连忙缩下去却是来不及了。
“这个韦生啊,你的时运到了。。”
一名身穿蓝绸衫胯而形容狭瘦,手脚粗糙的军吏,走到被军卒给眼疾手快拽出来的他面前道。
“现下有一桩要紧事务,正待尔等出城去交办。。相应的酬劳从厚。”
“我。。我。。我尚有家人在城中须得照看,难以外出远行的。。”
韦庄不由大为紧张的结舌道。
“也无妨了,只要留下家门所在,相应酬劳自会送到府上的。。”
这名军吏却是不由分说将他推回到队列中去。
随着一个个被念到名字的人,陆陆续续的站出来又被带到一边去。然后,韦庄就在这里也见到了一个旧识,
“杜兄,怎你也被选上了啊。。”
他的同年兼旧识池州石埭(今安徽省石台县)人杜荀鹤,用筷子挑着碗里薄粥漂浮的盐菜梗,放在口里深有滋味的咂嘴道
“老韦,你未曾留意到么。。”
“留意到什么。。”
韦庄不明所以的道。
“此番选中的都是未曾考中的落地学子。。”
“那又当如何,这京中岂不遍地皆是。”
韦庄更加疑惑道。
“可是人家看似只要贫寒、庶门的出身,对于有宦门,大族、显望背景的士子,可是都一概不要的,就算无意被选进来,也很快汰退出去了。。”
“。。。。。。。”
“所以说,只怕是贼中要有一桩要紧的勾当或是大事件,须得我辈参与了。。”
与此同时,长安城南的光化门外,一支满载着各色珍宝财货和外域物产的车马队伍,也在“关内转运使”的旗帜引导下,沿着京畿四道八去之一的商洛官道,蜿蜒行使向南边的蓝田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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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的夔州,
满头是血的秦世功,也一路没命奔逃着冲进了一片兵荒马乱的奉节城中,因为这里尚有他在任上短时间内就聚敛起来的细软财货,还有他所收纳/霸占不久的两个爱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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