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前来救援的会是大将军府的人,倒是让他很有些意外,又有几分警惕和猜疑起来。只是没等张东多想上更多的东西,对方的阵列之中就策马走出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来,用一种一丝不苟的声线喊道:
“四月十七日,口令。。”
“大吉大利。。”
张东身边的旗牌官连忙喊道
“今晚吃鸡”
对面的阵列中亦是响起相应的回复。刹那间两只还算是泾渭分明的队伍,刹那间就放下了武器和戒备,而交汇在了一起化作大声的相互问候和迫不及待的交流声。
“赵都尉。。你们可是来了。。”
张东先按照等阶行了一礼,才用轻松下来的语气道。他与对方都曾是远戍南疆的长征健儿出身,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额旧识了。
“张校尉。。我可是有太多东西要询问你了。。只是眼下并非合适场所。。需防这些贼人尚有后手和变数。。”
赵引弓回礼之后亦道。
“对对,都尉所言甚是。。别光顾着叙旧了快把山上的人都给我喊下来,火速离开这一出险地才是。。”
张东连忙转身对着部下喊道
随着山下此起彼伏的叫喊声之后,并不算高却占地颇大的山丘上,也陆陆续续的奔走下一些没有武装的人群来,却是别遣队里那些负责修造维护和操使器械的工匠,及其其他辅助人等。
他们就没有普通士卒的那种坚韧和内敛了,好些人几乎是失态的当场嚎啕大哭,或是迫不及待的找人倾诉起来。
“总计还剩下七百六十五人,全数都在这儿了。。其中样子队一百零九人一个都不少;我也只能做到这地步。当初事情起的仓促,,就连报信的鸽笼都丢了,是以其他就实在没能顾得上了。。”
见到这一幕,张东不由有些唏嘘的对着赵引弓黯声道。
“你已然尽到本分就足够了,这是领军大人的交代。。既然当初发生的事情并非你的干系,那能够保全下来一个就算是一个的功劳了。。”
赵引弓却是难得宽慰他道。
“为此耿耿于怀而昼夜难寐,还不若想办法替他们从罪魁祸首之处,把代价给加倍的找回来才是。。太平军将士没有轻易放弃的道理。。”
“我省的了。。”
张东听了这话也不由振作起来;却是眼眶中暗自有些湿润起来。
他却是想到了身为长征戍卒的那些岁月,因为上官和僚属们推诿、怕事、避责的种种缘故,相继死在难携南荒边鄙之地的袍泽们。又是如何的替他们有所不值,自己又是如何的庆幸。
而在山丘战场的边缘,担任最外围戒哨任务的探报队捉生火长易大毛,也饮下最后一点辛辣的蔗头烧;在满口辛辣刺激下打起精神来,扫视着昏暗天幕笼罩下的原野万物。
事实上这也是他所喜欢的执勤和任务的场景。山野中看似静谧的夜晚对大多数人而言,无疑是充满危险与可怖的所在;但是对于从小生活在山林里的他而言,却是额外衣食来源的另一种风貌家园所在。
因为他可以凭借比常人更好的眼力,在这夜里寻获和捕猎到更多的野物;所以在从军之后也很容易就得了一个大猫儿的别号,而得以安排在充分发挥所长的位置上。
当然了,最要紧的还是可以拿到倍于当日薪饷的勤务津贴和专属岗位补助品。其中就有他最喜欢的杂碎罐头和鱼糕、肝酱。他如此思量和回味着只觉口中唾沫愈要增多起来,忽然就觉得视野当中好像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了。
当他屏声静气了好一会,才在大路边上吹得树枝草丛不住摇曳的夜风当中,见到了几个不正常的摇曳和波动起伏。易大毛想了想,抓起一把碎石子猛然泼洒过去。
就在轻微而细碎的闷哼声中,大路边上浅浅的沟渠和长满荒草的田埂里,几个全身糊满污泥的人突然就跳了起来,而像是没有影子的乌头鬼一般,没命拔腿越过田野向着远方奔逃而去。
刹那间易大毛也吹响了含在口中的警哨,然后手脚不停的取下特制的药弩来,将凃有草乌头和曼陀罗花汁的短矢上弦,稳稳的对着一个身影扣发出去。
之所以他此刻用上了这种带有麻痹效果的捕俘箭头;因为这一刻他有一种奇怪的直觉。也许自己成亲安家所需的功劳和犒赏,就落在眼前这几个明显的漏网之鱼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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