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啊,你没有必要再等了,黄王不久前已经传了话回来,要留在外驻的营中过夜了。。”
等到了第三天,他犹自有些执拗的前往大将军府等候,却得到了另外一个消息:黄王已经带领部分所属引兵前往衢州了。
杨师古的心情却是一下子当场黯然了下来,与黄王相关这些事情居然就没有任何人向他通报,也没有提及要招传得他跟随效力,就像是一下子把他给冷落和遗忘了一般。
然后他满肚子心思走出来的时候,却又无意在花厅后的廊道里,听到了两个脸生的将校在抱怨着什么。
“这姓杨的真是厚颜的很,亏他妄称个军师的名头,可曾在这场大胜当中有过出力的寸功么。。”
“据说先前局势危难时,也只会说些动摇军心的丧气话;现今却不死心的想要找黄王讨个说法,世上又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呢。。”
“黄王待他还真是仁至义尽了,这厮怎生还那么的不知趣呢。。累的我们也不得消停啊。。”
“就是,就是,世上那有这么容易过去的便宜事情啊。。”
这一刻的杨师古,就像是被挑破了心中的某层坚持和执拗,当场情绪涌动如潮的重重叹了一口气;自己也许真就是那个多余的人。他一下子像是老了许多岁一般的,挺拔的腰背也有些佝偻下来,而转身慢腾腾的独自消失在雪花飞舞的灯火阑珊之中。
而在府衙的鼓楼之上,曾经与他交好的掌书记黄睿黄睿也在叹息着
“总算是走了啊。。还真实令人困扰了。。再这么下去,只怕军府都要有些非言和议论了。。”
“这杨子系终究还是要晾上一晾为好,”
而在远方军营当中,黄巢对着提到他的左支使赵璋道
“不然怎么能够明白我的一番苦衷和用心呢。。可是有好些人在我面前提议过,要追究私自抗命和动摇军心之过呢,我至少还保全了他的军师职衔啊。。。所以还是让事情冷一冷,过些时日了再说吧。。”
然而赵璋虽然不再言语和继续劝说了,却是在心中重重叹了口气。黄王的这番用心和态度看起来挑不出毛病,但也要看底下人时怎么想怎么做的啊。
尤其是以另一位军师李君儒为首的义军元老派,还有崔缪为首的新投附官吏群体,都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推波助澜或是排挤打压对方的机会啊。他还打算拉杨师古一把作为自己的潜在盟助呢,现在显然也指望不上了。
这时候,外间突然传来一阵激荡的欢呼声:
“找到了。。”
“找到了。。”
“找到张要命,张狗贼的首级了。。”
随即,一个烟熏火燎过却尤可看清楚依稀面容的头颅,被装在盘子呈现在了黄巢为首的义军高层面前。而让他们在各种激动的表情和神态之中,爆发出各种各样的哗然和喧声来。
甚至有人当场嚎啕大哭起来,口中喃喃哭喊着那些曾经死在这位官军名将手中,许多亲朋故旧和同袍战友的名字;还有人难以置信的上前端详了又端详,反复就是不敢相信这位曾经把义军赶尽杀绝,或是逼入绝境的恶贼,就这么死得只剩个脑袋了。
而作为其中最是从容淡定的黄巢,却是深喑这个首级的来源并非义军士卒直接所获。事实上以这位的雄勇善战和狡诈机变,就算是取胜之后的义军也未能成功的留下他来,而被打穿了至少十多道的拦截和警哨的人马突出而去。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真正的杀机,却是来自那些不容他逃回去,而在高骈面前追究兵败之责的那些人。所以他们给设置了一个简单粗暴的陷阱,追随他的扈从当中有人暗自留下沿途的记号,出卖逃亡的路线和方位;
然后,在张璘成功逃回到一处旧部占据的据点时意外就发生了。数千名不明来历的“义军”问询迅速包围了他所藏身的据点,而用事先准备好的火烧烟熏手段,将这位一代名将连同上百名的残余将校,以数倍的死伤为代价给活活的困死在其中。
随后,这个首级就被以相应价值不菲的代价,通过某种渠道交付到了黄巢为首的义军手中,算是担下了这个斩杀张璘的偌大名声与干系。想到这里,黄巢亦有有些自矜的下令道
“把这狗贼首级挂到旗杆上去,随我的大纛一起巡游各处。。”
又在数日之后,一直闭门不出的杨师古再次接到了来自外地军府的传令。
籍着斩杀官军名将张璘的势头,让他以新任命的大将军府善后处置副使的身份,前往东面的湖南各州,收拢那些地方上的义军残余;并藉此将滞留在江陵的军库使刘塘给交涉回来。
。。。。。。
而在淮南扬州的江都城中,痛彻心扉的嚎哭声从淮南节度使兼使相、渤海君王高骈所修炼的紫云阁上爆发出来。
“痛杀我也啊。。”
“梓铭(张璘字)你怎么会就此弃我而去了呢。。”
“十万大军就这么败了,数万本阵的行营精兵,怎么就随你顷刻覆亡了呢。。”
“真是失我肺腑,断我肝肠啊。。”
而许多具被暴怒之下肆意打杀的奴婢和道童的尸体,就这么横错散落在了廊道与阶梯之上,而哪怕四溅的血水和污物早已经冷风中凝固发黑,却根本没有人敢于上前去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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