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府的初冬,却是一年四季当中难得雨水较少,而足够凉爽干燥的时节。只是前些日子由朝廷正式招安所带来的轩然大波,犹自隐隐荡漾和回响在城中街头巷尾之间,人们议论纷纷的热门话题之中。
而在都督府后宅依旧一片绿茵茵的庭院当中,又是例行的下午茶时间,只是暂缺了正在编写新乐谱的青萝而已。
“古人学问无遗力,少壮工夫老始成。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陆游,《冬夜读书示子聿》)
随着优裕而安逸的生活,而愈发显得娇俏可人的小挂件菖蒲,也一边看着写在纸上的文字,一边似乎毫不意外叹息道:
“他拒绝了朝廷的招安么。。这次可是正任的安南经略使了;倘若是做了这形同藩帅一方的经略,只怕是长安北城和东城的大半数门第,都可以向他敞开门第而论之以婚姻了吧。。”
然而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在她语气当中却是难以置信的某种轻松和释然;这样也许自己就不用再面对过往那些的任何事物,而可以继续将这个残酷的现实给逃避下去了吧。
然而,自己的这场遭遇才过了多久而已,那人却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站到了,就朝廷也不得不要主动安抚和招降,乃至许之以开府建牙的高度了么。这一切就像是做梦一样的,离奇的让她几乎有些不敢相信。
但是更加离奇的那人所号称为天下人请命的主张和追求,明明看起来是荒诞不羁、几乎不可能的理念;却是在一步步筚路蓝缕的努力,和诸多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当中,被他正在坚决而缓慢得逐渐实现着。
现如今,他不但在短时之内就在另外站稳了脚跟,还发兵出岭打入到湖南、江西之地去捷报频传。这无疑让原本很多对此持有坚定反对态度或是深不以为然,乃至暗中讥嘲不断的人,由此变得愈发悲伤而又绝望、动摇起来。
其中就包括了她名义上的姐姐,以及已经不复当初骷髅精模样,而变得有些丰润匀称起来的白晶晶。只见刺客她满脸俱是愁容惨淡的喃声道。
“朝廷,朝廷。。怎么可以荒唐如斯,连他这般誓要犯乱天下的大逆之贼也要招抚么。。朝堂之上一定是有奸人、佞臣作祟。。”
“只是奸佞当道么。。”
小菖蒲却是幽然的叹了口气。
从她自小就听过父兄们反复强调过这类似的字眼;然而朝堂上的宰臣换了一位又一位,大臣们被赐死和贬斥、流放了一批又一批;但她所认识那些人口中的国家局面,却是依旧每况愈下而愈发不堪起来。
这不由让她想到了那个人口中的“体制问题”,难道如今大唐内外煎迫的格局已经到了变无可变,而只能经由外力来彻底颠覆和改变的程度了么。
“所以他看不上这安南经略之位,也不甚稀奇。。以他如今所占据的势力,自然是所求更大了”
然后,就见“阿姐”白晶晶又自言自语的道。
“自开中以来,各地藩帅、军将日益骄横,朝廷被迫追认和安抚的事情还算少么。。他也只不过是个奇货可居、待价而沽的功利之徒而已。。”
“婉儿,”
说到这里,她似乎在某种充满牺牲与悲呛的莫名情绪中,重新变得坚定起来而目光灼灼的看着小菖蒲道。
“我辈虽然身为女流但也誓要不惜此身,将此撩匡扶国朝的正道上来,最不济也不能让他继续与朝廷为患了。。”
“阿姐,你。。”
小菖蒲顿时惊讶了一下,然后霎那间就脸色变得绯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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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与此同时的江陵城中,比朝廷招安的中使消息更晚一步抵达的,则是黄巢的大将军府从江西方面,穿过许多官军和土团控制区抵达岭內,又转发过来的任命书兼告令。
其中委任王蟠为大将军府后军使兼广州镇守使;又委任周淮安为岭东统领,统辖左四、右一、后二等三翼率将;柴平为岭西副统领,以统辖桂管、扈管境内的。而其他手下各位将领,也各有升迁和委任。
然后就是遵从大将军府令,命三位新任命的大将各率所部,自韶关、连州、桂州等地北出江西,以为大军策应云云,
然而对于这种明显出自某种十足朝廷官场的风格,暗中包藏祸心而实为异论相搅、分而化之的任命;周淮安就只能敬谢不敏,但也不便于公开表态而有所作为。因为无论他怎么做都会影响到,新局和不久的太平内军部心态和情绪,而有些得不偿失的结果。
好在预先留下的的保险机制发挥了作用。就在对方进入韶关之后,相应的信使和相关文书,就已经被暗中扣下来;然后,再将相关的消息紧急转呈道湖南方面来。这样,周淮安就可以继续装作不知情和毫无接触的状况,维持住眼下的局面和人心。
如今湖南、荆南境内的太平军,已然再度扩张到了五万人等,分驻在荆门、蒲圻、岳阳、龙阳、萍乡、茶陵等地,一边协助地方的圈地屯田和对豪族大户的清算,一边也是接着清理形形色色的山匪流寇土蛮,来进行有限的练兵。
只是其中除了收编而来又在改造(洗脑)当中的前义军士卒之外,尚有大半数还是缺少训练和临阵经验的新卒而已;需要相应的时间周期来熟悉和磨合,才能形成基本的战斗力。所以,倒也真的没有多少余力去关顾,黄巢所在义军主力那边的事情。
当然,也不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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