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王秋手中的这具弩机,当为了掌握这东西可是天天重复对着游弋靶子射到吐,都把他的手给磨出了血泡又变成了厚实的老茧来了。这时,期待已久的哨声突然就响彻云霄。
他不由得一个机灵拼命的急速压下握把,一鼓作气的将所有箭矢都放射出去;又丢下射空的箭匣在呼吸之间,信手接过一具装满的弩机,用力的压下握把再射、又射、还射;根本不用刻意瞄准也不用对齐,只要条件反射式的接过来,用尽最快的速度射出去就行了。
在咻咻迸射的密集做响声中,这些大多只有兽皮和粗布裹身的蛮人,各般哀呼惨叫着扭动着身体躲闪,或又是挥舞着兵器试图挡格,但都无法阻止他们就像是被迎面割过的稻禾一般,前赴后继失声扑倒下又被踩踏过去去;当王秋差不多力尽的丢下一具损坏的弩机之后,视野当中黑压压的这一波蛮军,也已经变得稀稀拉拉起来。
剩下的漏网之鱼顺着惯性埋头冲到王秋的面前,然后他们所投掷的梭镖和斧头,就被隔着拦网和拒马的手牌给阻挡住,又被密密麻麻探出的长矛和斩刀,给纷纷刺倒,砍翻在地而再没有反手之能。
这时候王秋才可以稍稍松口气,而开始重新打量自身周围的环境,他所在的阵列因为土蛮的对射已经变得残差不齐,自己的靴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插了一只竹箭,而在脚掌下渗出了一滩子血而浑然未觉;
而在他眼光可以看到的范围内,无论是左翼还是右翼,那些接战的蛮军都正在溃败和退走当中。只有中军所在的正面战场上,那些为数众多的土蛮还在试图重整起一波攻势来;只是随着两翼逐渐推挤过来的马队和车阵,他们也不禁露出慌乱与畏惧的颓势来。
然后,王秋忽然就浑身战栗起来,只觉得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在告诉自己要赶紧逃命,不然就会死无葬身之地的;然后他面前的那些汇集起来的蛮人也惊慌失措的自发溃乱开来,而竞相的向着两侧奔逃而走;而有来不及逃走的身影,就被那隐然若现咆哮和嘶鸣的庞然大物给撞倒、掀翻,践踏在脚下或又是挑飞起来,就像是血粼粼的破布和稻草一般的,甩落到了一边去。
象兵,竟然南蛮军中大名鼎鼎的象兵,虽然看起来颇为简陋,而只有一个背负着驭手、弓手的筐子,然后在象首上罩着一大块防箭的藤牌,在鼻尖上套上一个木球,但是光是那巨大的身形站在哪里,就充满了某种可怕的威慑力。
虽然在数量上依稀只有十几只而已,但是此起彼伏震耳的呼叫声,却是让左翼那些正在穿插和推进的马队,也有不受控制的纷纷停足了下来,而不得不在战场上努力安抚起自己的坐骑来。而在推进的车阵里也发生了变形和停滞,却是里头的牲畜纷纷受惊了。
而那些已经溃乱和惊惶起来的蛮兵,却像是得到了某种感染一般士气大振的鼓噪起来,而叫喊着某个听不懂的口号和名讳,纷纷聚拢在象兵的左近怒吼撕叫着,重新向着义军的阵列扑杀过来。
而在后方一架披着绸缎高车上督战的罗奉义,也不禁松开绷紧的脸色,露出了某种自得和矜持的笑容;这些汉家子难道还真以为自己离开了熟悉的山区,来这平原之上辗转溺战,就完全没有一点后手和准备么。
这些汉家子的弩手和骑兵勇则勇亦,在这平川之地却断然不会是这些战象的对手;不枉他费尽心机从南诏的通海节度使麾下,想方设法弄来的这些训练过的巨兽和驭手。可以说,除了那些守城的床弩巨械之外,这片大地上就在没有能够真正威胁到它们的存在了。
为此,哪怕坐视两翼都彻底溃败了也无妨的,只要自己所在的本阵能够赢了就好,那些杂流和附从的洞丁、寨民死得越多越好,能够多耗掉一些汉家子就更妙了。
“让五洞所属的乡兵全数前出杀敌,鸨子丁负责督战吧。。”
随即他高举起自己兽口银杖的旗幡大声道
“左右各部再敢有后退的,不管是洞主还是峒将,都当场格杀勿论。。”
随着全盘扰动起来的蛮军大部一鼓作气的扑向敌阵;然后就见对面再度飞射出一大片带着烟迹的箭羽来,却带着完全不一样的声响和动静,就像是一片清脆的雷声绽放在那些土蛮和象兵构成的阵列当中;
“这就是来自火器时代的初啼啊。”
听着远处密集响成一片的爆鸣声,周淮安不由自言自语的叹息道;
“既然知道你是南蛮军了,怎么可能又不防备猛兽兵和战象什么的呢。。就算是不怕火,难道还不怕爆炸巨响么”
然后他转身对着左右吩咐道。
“不要再留手了,把剩下的毒烟球和纵火罐都打出去了。。也许就用不上了。。”
这是麾下第一种投入战场的实验性火器。当然了,用后世人的眼光看起来,相当的简陋而充满了粗制滥造的意味。也就是绑在箭杆上点燃发射出去的,只有指头大的纸炮仗,还需要手工统一对好引线才行;更类似后世一种名为土雷子的鞭炮,声音特别的响,直接的杀伤其实并不大,但是对于牲畜和人员的惊吓和震撼效果,却是相当不错的。
事实上,被重点集火的这十几只象兵顿然懵然了,然后就像是在敌阵当中突然被点燃爆发出来的巨大能量一般的;相继受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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