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
李旦听到这话,真是惊了一惊,实在没想到他这个丈人还有如此深刻谋计。
“臣不敢自言睿智,但此番用事,也是略收成效。西京诸家因此畏雍王而远之,使得雍王帐下无才力广用,要稳固关中局面,甚至都需要折节引用草野人士。”
讲到这里,王美畅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叹息道:“草野之徒,乌合之众而已!近世据此势力者,有过于夏贼窦建德?虎牢一战,军败身死,霸业消亡。雍王或威重一时,但在关内不能广结名族,虽有心亦无力。或一时气盛,但却势力难久,驯鹰驱狼,方是良策啊!”
听到王美畅这一番陈述,李旦张张嘴,实在不知该如何评价,乃至于心里生出一种看不透他这个丈人的感觉,说不清究竟是大智若愚、还是其他。
“西京诸事,不再多说,且待政事堂论定。丈人今次归都,也有事功表现,就留朝任用吧。娘子近来体态久衰不振,我也不忍再让骨肉长年分离。”
李旦不再评价王美畅这番言论是对是错,转而言及其他,他还是觉得把这个丈人安排在神都保险一点:“况且眼下大位未决,诸边事轻,神都为重。岭南道访得窦家亲长,不日便要返回神都,届时几家亲谊畅叙,往来频繁,再不必天各一方,忍受思苦。”
听到皇嗣前半段话,王美畅本来还觉得颇为暖心,觉得自家两个女儿所托得人。可是当听到皇嗣后半段话的时候,他心绪则陡然一沉。
听皇嗣的意思,窦孝谌还未死,而且将要被召回朝中,这不免让王美畅心中下意识生出一丝危机感。讲到出身、势力以及跟皇嗣的关系,窦孝谌无疑都要远远超过了他,其人一旦入都,对王美畅的影响那是极大的。
讲到在西京揽事的原因,王美畅对皇嗣所言还是其次,他最大的考量还是要借雍王势力去打压那些关陇元从勋贵,就是为了防备窦家卷土重来。
这么一想,王美畅便意识到皇嗣终究还是更加看重窦氏,想要将这些元从勋贵召入朝中为其臂膀。之所以屡屡劝告他不要再在西京摆弄刑事,也绝不是为他清誉考虑,而是为了避免交恶关陇勋贵!
一念及此,王美畅便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娘子能得殿下亲爱,是她的福气,天眷加身,邪气难害。如今国未称安,亲徒岂容闲坐!臣即便亲近伴随,也乏甚助益。况旧时居朝,未有德行可夸,西行虽积小事,终究不抵前错,愿安在幕府,不敢循情以进、伤害朝廷刑赏公道!”
最无情是帝王家,哪怕皇嗣这样温和一个人,一旦动了权术心思,也要将自己圈养在神都而让窦家出头。王美畅心中大感酸涩,也更坚定了他后计图谋的决心。
“臣今次归都,还奉雍王教令,需要走访几家亲徒传递口信。听说潞王太妃喜爱五郎隆业,能否随臣同往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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