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客席的刘仁义见状后,便也连忙说道:“河东大王所言,诚是人情练达。几家集此礼送建安大王,来日并集河东大王府邸,自然不会失礼。”
李潼闻言后,向这个老者微笑点头,并低头快速浏览了一下礼单内容,讲得出、你就要做得到!
武攸宜终究也不是多大气的人,闻言后便顺势收回了那些礼单,抬手转交给家人,吩咐与各家门仆尽快交割,不要耽误了接下来的行程。
有了财货入袋,他脸上也见几分笑容,这才吩咐家奴端上一些酒水时蔬,作正常接待宾客的模样。
只是被武攸宜搞了这么一出,堂上人众们也实在没有吃喝的心情,短坐敷衍片刻之后,便有人起身要托事告辞。
“先不要忙着走,我在西京虽然乏甚德善可夸,但是临行在即,还是有一些言语要告诉诸位乡表人物。”
武攸宜抬手制止辞行之人,脸色又拉了下来,语调转冷:“此前曲江盛集,并作兴祝之事。如今事情虽然有了一个收尾,但也不可称尽美。我自己就不必说,为奸流所陷,势位不保。河东王同样未能免……”
讲到这里,他又望向少王发问道:“这件事,河东王要不要自己讲出?”
李潼闻言后便点点头,武攸宜走了,继任的魏元忠短时间内还不会来,西京这段权力真空期,他自然不会错过,少不了要与在场各家碰头接洽,也需要摆出一些姿态出来。
迎着众人不乏好奇的眼神,他放下手里的酒杯,然后说道:“或作风月戏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fēng_liú。不知幸或不幸,小王日前即险遭此厄,有平康坊伶人入室行刺……”
“竟有此事?”
西京各家近日都忙于操作驱逐武攸宜的事情,在勉强将曲江集会收尾之后,对有关河东王的讯息则不免有些忽略。
当然,在得知河东王再得圣皇恩宠、出任司礼少卿之后,心里也重视起来,但还来不及细作打听。所以在听到河东王讲出此节后,一时间人人都惊诧不已。
“事虽然随时而去,但奸恶却还在隐中。此前所以不言,担心群情惊恐、有扰于事。如今倒是能够坦言,让诸位也各自警惕,勿为奸邪所近。此事入奏神都,圣皇陛下已派宪台专使,不日便入西京。诸位都乡居年久,人情烂熟,届时少不了要叨扰约谈问详,今日言此,让你们各自有个准备。”
讲完这些后,李潼便摆手说道:“就说这么多吧,今日意在礼送建安王,说的太多,难免喧宾夺主。诸位若想知详,转日不妨过府问教。”
他口气虽然平淡,但在场众人却心不能安,本以为西京如今最大的麻烦只在武攸宜一身,却没想到河东王这里还隐藏这样一桩耸人听闻的大事!
虽然女皇临朝以来,滥杀李氏宗亲无数,但也都是矫饰入刑,行刺一位宗王,怎么说都不是一件小事。更不要说河东王大不同于那些宗属,本身宗亲近支,女皇对其偏爱也是有目共睹。
这件事如果再被有心人加以利用,能够在西京造成的风波之大,或许还要远胜于武攸宜的去留问题!
看到众人各自面寒,李潼心中也是暗笑,尽管他明知此事何人所为,但一直隐忍不发,一是为了避免被人当枪使,二就是要将目标模糊化。
眼下的他虽然再获宠眷,但司礼少卿这个官职怎么也比不上武攸宜的西京留守。想要让人忌惮,就得有点别的方法,现在正好拿这件事当把柄,你敢跟我瞪眼?我看就是你派人杀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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