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边宁是要去郊区一趟的。坐轻轨去。
巧的是,他安排的焚烧点居然里刘芳嗣的工作室不远,都是在东区垃圾场附近。
城市光鲜是很光鲜,但再光鲜的地方,也总有脏活儿。城市那么多人每天产生的废弃物也是一个巨大的量。
各处是有回收站,自动化处理也很到位,不过,这些都是由当地寡头负责的。他们可以拒绝履行义务。
东区郊野的垃圾场差不多是三不管。之所以是差不多,是因为其基本功能还在。这里回收的是以金属器件为主的干垃圾,露天堆积。也就是这些玩意不容易烂,否则风一吹,整个城区都得被熏晕。
东郊垃圾场附近都是老楼,在这儿住的也基本是些老人和流浪人,他们平时会成群结队去平原般广阔的垃圾场里捡拾有用的零件,如同一群花衣裳的蚂蚁,捡来的东西可以卖给重工联合的回收站赚点钱,也可以在附近的跳蚤市场出售。
刘芳嗣的工作室在这附近,一个好处就是能很便宜买到二手零件。再有,这里没有管制,适合做一些隐私勾当。城区里的居民,他们都会对孩子们说,不要去郊区的垃圾场。那里坏人多。
边宁戴了一副墨镜用来遮挡眼部的异常变化。开启虚空视觉,他抬头,高层大气与太空里徘徊着人造卫星,这些东西的感知范围极大,就像是巡天之眼,在晴朗的天气,地面上的世界一览无余。
一抬头就能看到巨大的光锥笼罩着周围,前后不知几万里,有些是安全的绿色,有些则是警惕的黄色。
边宁在垃圾场附近的烂尾楼发现个僻静的角落,在室内,这里可以躲避监控。他找了个空汽油桶,桶底有一些积灰的碎散木炭,看起来是之前在这里逗留的流浪汉烤火用的。
边宁从纸箱里拿出剪刀,把衣服裤子剪碎,点燃,弹弓的皮筋也丢进去,火烧起来了。橡胶燃烧有股怪劣的臭味,他倒了几枚固体酒精进去,然后把鞋子也烧了。
这是夏日的正午,从水泥窗口望出去,能看到不远处的垃圾场如同铁灰色的金属墓地,室内有一缕黑烟升起来,在屋顶堆积,被穿堂风一吹,跑出窗外,延展开去,像一面旗子。
他很仔细,烧得很干净,烧完了,还把灰倒出来,分散开倾倒进脏旧的排水管道里。
最后,找了根火钳,把弹弓和铁丸也烧了烧,丢掷到一个积水的马桶里,脏水表面浮着厚厚的绿色藻类,看起来异常恶心。
边宁拿出机械心脏,询问自己是否还有暴露的可能,心脏抽搐了一下,低语,“世界上不存在绝对的安全。”
那就当是没有了。
边宁心情放松,往垃圾场附近的跳蚤市场走。这里不算好找,在一些烂尾楼中间,有一块平地。地上三三两两铺着几块格子布,也没人管摊子,把要卖的东西往布上一放就行了,旁边摆个钱罐。
也是他来得不巧,大中午,日头直晒,哪有客人,大家都在吃饭乘凉呢。
边宁觉得自己倒是越来越耐热了,应该也是印记的影响,能耐受环境总是好的。用虚空视觉仔细一看摊位上的零件,好家伙,这些玩意,真要买回去,也就是当垃圾用啊。
这里连卖的螺丝钉都是生锈的。
这随便找几个东西摸一摸,都能凑齐半个元素周期表啊。
边宁左右逛了一圈,还真没好东西,估计要有能用的,这里的人也不放心露天放着。
都说逛完这种地方得洗手,否则可不长个儿,边宁也是得洗手,他还想找地方洗个头,烧完东西之后,头发上都沾着一股焦灰味。
这一带除了烂尾楼之外,就是些老屋,砖石搭建,老屋前后左右都围着棚子,各种棚子,铁皮棚子,苫布棚子,塑料棚子,像是屋顶的裙边。
烂尾楼里只有流浪汉,这些老屋里确实是有住民的,他们既不属于城市,也不属于乡村,但就是活着,而且生机勃勃。
水泥街面坑坑洼洼的,像是癞蛤蟆的皮。
边宁看到几个小屁孩在街角玩打弹珠,太阳晒得他们屁股都是黑黢黢的。稍大的几个孩子在一条小水泥桥护栏上趴着玩神经飞机,花花绿绿的小飞机在这个拥挤的世界穿梭,奔向天空。
路边电脑店敞着门,穿汗衫的青年老板躲在杂乱肮脏的柜台后面戴着vr玩游戏。街角树下有几个下棋的人字拖老头。当地人开的小吃摊远远就飘来烟火气,混杂在垃圾场沉闷的臭味里,有种古怪的惬意。水果摊总是搭着红色的太阳伞,没有扇叶的小吊扇上挂着塑料袋,拍开乱飞的苍蝇。
夏天热得不行,边宁在一处水槽洗手,顺便擦了把脸,把头发冲淋一下。正好没吃午饭,他在小吃摊点了一份肉丝炒年糕,打开手机,百无聊赖,这个点大家也都在吃饭吧?给谁发消息都不太合适。
于是他取出机械心脏,看着指针胡乱旋转。
分针会指向边宁心想之事物,时针会指向目标人物。在边宁没有指定某人时,时针会指着人群中潜在的利维坦。
边宁用筷子拨弄着盘子里的年糕片,机械心脏在每旋转一圈就会锁定一个人。边宁不时顺着指针的方向望去。被机械心脏锁定的人,有路边的冷漠中年,有干瘦猥琐的青年,有笑眯眯的花衣服大妈,有浓妆艳抹的女人,有迟钝麻木的老人,甚至还有个沉闷忧郁的小孩。
边宁在心里默问:为什么是这些人?
机械心脏低语:“倒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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