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宁进入深沉的睡梦。
在一片无意识的安眠里,他渐渐有了清醒的意识。
一片灰蓝的天空。
他看到了一片灰蓝的天空,也看到了自己的形体,身上的衣物俱全,手背的印记也在闪闪发光。
边宁站在破碎的大楼上,在无垠虚空里,周围的气氛依旧非常冷。
虽然冷,但非常宁静,虚空就像热寂后的宇宙一样,简单干净,像是一种至大的孤独。
边宁用位移能力在虚空漂浮的地块上移动,远处似乎有深紫色的发光体。
当他抵达彼处,这是一个宽阔的圆形岛屿,在岛屿边缘伫立着一座巨大的方柱紫晶火炬塔,顶部喷薄着灰黑的火焰。
这是什么东西?
一路上看到的都是现实里的物体,这些东西里都有人类文明的轨迹存在,混凝土、玻璃工艺、装饰结构,这些东西里藏着的信息让人感到安全。但这个紫晶塔就很他妈异常,要么是什么先锋艺术,要么就是外星产物,最奇怪的就是,这东西似乎是完整的。
虚空里出现了一个完整的东西,本身就很怪异。
边宁越看越眼熟:是了,这东西,在体验馆里戴上通感仪时,他也见过!
只不过,当时的场面比现在看到的更加混乱,边宁记得自己在不断朝天空坠落,那团火焰就像是半空的太阳一样,每一缕火苗都像是镜面一样倒映着一个世界的场景,最终要将他焚烧。
边宁抬头仰望着塔顶的火焰,这座塔也就二十层楼高,就像是一个方柱阶梯一样,底层最宽大,往上则越窄细,最后顶端是一个火盆。
这个建筑没有门窗,但应该可以从外墙攀爬上去。
凝视着塔顶黑焰让边宁双眼刺痛,他忍不住眨了眨眼。等他再睁开眼睛,面前的高塔忽然消失。
他吃了一惊,扭头四顾,发现高塔竟然转移到了附近的另一个陆块。
难怪方才赶来的路上,他总觉得距离在延长。这座塔竟然会移动。
边宁不敢再眨眼,生怕它又跑开。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去这塔上,但梦这种事情本来也没什么逻辑,就像看到一座山就会有攀爬跨越的想法,看到海就有乘船远航的想法,看到一座塔就值得去攀登,这是一种深刻的本能。
当他再次赶到塔下,试着抬手触摸时,却像是抚摸一片云雾一样。
他径直从中穿了过去,这座塔像是不存在似的,等他再去找,方塔已经再次移动到远处的陆块。
第二天,边宁被闹钟叫醒。
周六啊……周六要上班的,他迷迷糊糊从床上起来,感觉脑袋巨疼,左臂发麻,昨天锻炼得起劲,今天浑身酸痛。
由于忘了梦里的事情,边宁还以为自己生病了。
他打开搜索引擎,输入:左臂发麻是什么情况。
最佳答案:脑中风、颈椎病、腕管综合征、糖尿病等都有可能,都属于左手臂发麻应警惕的病。
边宁一愣,再结合自己头疼的症状——我脑中风了?
晴!天!霹!雳!
……
“咦,边宁,你今天怎么没精打采的?”
“王哥,我好像中风了。”
“嗯?”王哥愣了,“不是,中风?哪儿中风?”
“脑中风。”边宁神情抑郁,“我上网查的。”
王哥嗐了一声,“没得脑癌算那些写答案的手下留情。”
客人进门,边宁与王哥齐声喊:“欢迎光临~”
边宁整理着货架,王哥在柜台收银,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得聊天。小店在一个偏僻的街道,边宁需要坐一趟地铁一趟公交才能到,这么远的路,骑自行车就有些不合适了,弄得一身汗津津的,不体面。
周六一天八小时,上午从八点到十二点,中午从一点到五点。中途有一个小时休息和吃饭时间,周日一天三小时,上午九点到十二点。
刘芳嗣老师约边宁明天下午三点去他的工作室。
昨天的那场雨是凌晨停的,早上起来街道上还有些积水,等到中午,边宁和王哥坐在小店门口吃三明治,望着门前的街道,在高楼的缝隙里,太阳照进来就只能照亮半扇街面。一面已经晒干,一面还湿哒哒的,蒸发的水汽有股腥臊味,阴影下的水沟里长出了些细细的蕨类。
路上行人颇为稀疏,三三两两,许多是成对的情侣。王哥取了两瓶汽水,在桌沿把瓶盖撬开,递一瓶给边宁,自己找根吸管搭进瓶口,懒懒散散地嘬起来。
“王哥想什么呢?”
“边宁啊,你看这路上,这些狗男女。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在这边卿卿我我,简直成何体统!”
“羡慕了?”
“羡慕死了。”
鼓山确实是一座还算发达的城市,不过还有许多破旧的街区,边宁喝着汽水,夏日的燥气似乎有些淡退了,两个青年感慨,“夏天快过去了呢。”
“边宁啊,暑假有什么安排吗?”
“不知道,听说学校有给我们提供暑期旅行。”
“暑期旅行嘛,很正常,你们有说是去哪儿玩吗?”
“应该是去海清吧,阳光沙滩什么的。”
边宁拿起手机,张单立发来消息说自己跑去网吧潇洒,问边宁要不要来,“不来,爬。”
王哥问,“谁发消息来?小姑娘吗?”
“糙爷们。”
边宁把三明治啃完,手机又来了一条消息,是陶子成,问他明天下午有没有空,“没空。”
陶子成发了一个郁闷的表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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