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心中想着事情,难免有些看不到女儿,她晓得身边几个丫头必定已经围上去左右簇拥着,是以也没怎么理会。
然则傅幺娘正在猫嫌狗憎的年龄,一刻都闲不下来,她本是老小,得亲娘与亲哥自小疼爱,出生时父亲已经身居高位,被捧在手心长大,一向是由着性子玩闹的,哪里会顾及几个小丫头,见得有人在身边跟着,就从众人腿间窜来穿去,看她们一个都捉自己不住,乐得咯咯直笑。
她笑过之后,忽然看到不远处两块半尺高的石头,那石头一块垒着一块,最上面那石头面不知从何处落下来一朵玉兰花,花上伏着一只蝴蝶。
蝴蝶品种十分稀罕,蓝底白点,蓝得比天还要亮上许多,双翼忽闪忽闪的,漂亮极了。
傅幺娘虽然年龄尚幼,还辨不出美丑,却已经懂得喜欢色彩鲜亮的东西,一下子就兴奋起来,从一个丫头腿边钻了出去,往彼处一路小跑,蹦跶上了底下垫着那一块石头,欲要去扑蝶。
她人幼力小,跑动时已经带起风声,扑蝶也不晓得使巧力,又兼几个丫头见她四处乱窜,急急边在后头叫唤边跟了上去,偏又不敢离得太近,唯恐将人绊倒。
这一通吵闹,自然把那蝴蝶惊得飞了起来。
傅幺娘急急双手扑上去拦,一不小心被什么东西一磕,上半身直直扑倒在石头上,额头碰在石头上,发出“嗑”的一声响。
她先还没觉得有什么,也没察觉处痛,只好像脸上什么东西热热的流下来,顺手一模,几道红得刺眼的血水自袖子上蜿蜒而下,低头一看,掌心处尽是血迹,两道袖子也都一片深红。
傅幺娘“哇”的一下,大哭出声。
院子里顿时一片鸡飞狗跳。
***
牛行街的小儿大夫来得极快,给傅幺娘上了药,因怕小孩乱闹,又给她开了镇定安眠的方子,见她睡下了,才同林氏交代了些要注意的事项。
听得说伤势不算太重,林氏才略微松了口气,忙又问道:“这样小,伤的又是额头,会不会留疤?”
那大夫哪里敢打什么保证,忙道:“要是恢复得好了,眼下年纪小,应当不会有什么明显的疤痕。”
他话说得半含半吐,林氏整颗心又吊了起来,连忙问道:“是不是一点疤都不留的?”
老大夫勉强道:“眼下还看不出,过一阵子就晓得了。”
又安慰她道:“令千金吉人自有天相,应当不会有事。”
傅幺娘运气还算不错,那石头上有一块尖锐的凸起,她磕到的只是额头,只要再偏半寸,就要刺进眼睛了。
这样的话,也不过听听就罢了,自然不可信,林氏知道再问不出什么,着人打发了些银钱,让嬷嬷将那大夫送了出去。
此时天色已黑,傅令明下卯回来,却是径直进了此处偏厅,见得林氏站在原地,也不晓得坐的样子,忙问道:“听说幺娘不小心摔着了?方才路上见得个老大夫,问了几句,他说妹妹吃了药睡了,并无什么大碍,却不晓得伤势如何?”
又道:“莲菡也忧心得很,嚷着要过来,只她一来,少不得又要吵闹,没得闹得幺娘不好休息,被我拦了……”
林氏又不是头一天嫁进傅家,自然知道傅令明说的全是场面话,不过肯说总比不肯说来得好,多少面子上是顾到了,便道:“已是睡下了,伤了额头……”
她把傅幺娘的情况说了一遍,又带继子去里头晃了一圈。
傅令明看了两眼,已是尽到自己的本分,便不再多留,道:“幺娘吃了药,今晚不如在此处睡罢?我叫人收拾个地方出来。”
林氏本也不想折腾,只是此处本来房舍就不大,傅令明四兄妹一人占了一个角落,又带着仆妇,压根没有地方可以腾出来,傅幺娘又认床,要是半夜醒来了,免不得要吵闹。
她犹豫了一下,道:“罢了,家中离得马行街近些,药材也齐全,要是半夜有什么,还好去请大夫。”
傅令明不过随口一提,本也没想过林氏会答应,见她拒绝了,便不再坚持,又问候了两句,就找个理由退了出去。
他才回得后院,傅莲菡就迎了上来,问道:“怎么回事?听闻那个小的摔了头?”
傅令明把幺妹的情况转述了一回。
傅莲菡听说磕得一脸血,伤了额头,脸上一下子就阴了下去,撇嘴道:“真摔得不是时候!”
又抱怨道:“过几日就要办宴席,此处又是新宅子,被她这么一摔,晦气得很!”
傅令明左右一看,见得门口处站着两个小丫头,便上得前去,将两人支开了,又回来教训妹妹道:“这样的话怎么好胡说,叫外人听了,怎么看你?”
傅莲菡话才出口,已是知道自己说错了,此时被长兄一提,马上就认错道:“是我一时嘴快……”
又噘着嘴道:“我也只当着大哥的面才敢说,况且她又只是伤了皮肉,养几天就好了。”
再道:“好好的新宅子,大哥才得了好差遣,二哥四哥又要下场,被她这么一带累,确实晦气得很嘛!我又不是为了自己!”
傅令明皱眉道:“隔墙有耳,外头还站着伺候的丫头,要是被人传出去,与你名声有损。”
又道:“幺娘伤了头,于情于理你都当去看一看,为着脸面,不然给人晓得了,要说你没有孝悌友爱之心。”
傅莲菡撇嘴应是。
两人正说着话,忽见外头有个小丫头敲门。
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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