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不单谢处耘面上没了轻松之色,便是郭保吉也再不能等闲视之,当即发话道:“先押下去,好好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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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人、问话乃是裴继安带着人做的,进行得可以说十分顺利,也可以说极为不顺利。
说顺利,是因为跟着谢图一齐来的共有十余人,虽然大多在外头卸货,只有零星两三个在望风,可几乎全部一问就招,半点没有抗拒。
而说不顺利,则是因为那谢图此时酒气熏天,虽然问什么就答什么,可毕竟不能作为证供。
不过鉴于众人口供虽然有些出入,可大概都是一个意思,是以除非他清醒之后,能有什么巧妙的证据自证,否则多半逃不掉了。
按着这些人说的,那谢图正负责采买之事,因买了不少东西,却被谢处耘用“不合规制”、“粗制滥造”等等理由,不肯接收,十分恼火。
又因眼下时间甚是紧张,一来想要再找其他人买够这许多材料,几无可能,二是他早已同那些个商人说好,也得了人的好处,还从中吃拿卡要,不知得了多少去,也不肯再吐出来,是以就想了个法子,欲要偷溜进得库房,寻个机会,改了那出入账册。
谢图的父亲谢善乃是宣县当中的老押司,人头熟,交际也广,曾经有两个旧识正在此处做账,只要出面说一声,再好好运作一番,就能设法把外头的账册照着也改了。
届时东西其实没有入库,账目上却是已经入库的样子,实帐虚库,一文钱也不用花,就能将事情给应付过去。
而除此之外,那谢图因看上了小公厅里头一个姑娘家,姓沈的,只是不知为何,最后没能成,便想要趁着今次机会,即便做不得生米煮成熟饭,也要同对方亲近亲近,如此一来二去,总能得手的那一回。
如若两人有了好事,只要被人瞧见,就算不成,最后也只能成了。
不过那沈姑娘平日里极少单独出来,身边常有人跟着,谢图便特地寻了人过来盯着她的日常作息,正巧头夜他才与宣州城中商贾喝了半夜酒,总算说好了要来一批砖木,用于做个由头进库房。
按着小公厅库房的规矩,一旦有材料要入库,全程至少会有三个人在边上盯着,实在找不到机会改账。
为此,那谢图还想了一个法子,收买监司郭保吉幕僚,从对方手中讨了帐帖子过来,伪作那一位“郭监司”的名义,挑一个谢处耘同其余管库全不在库房里头的机会送砖石过去。
本来谢图想得挺好,自己外头的手下拿了郭保吉的帖子卸下砖木,自己则是设法偷溜进库房,将那些个库存全数改好,再重新出得外头,做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只是事情偏生就有这么巧。
他早间遇得安排去盯着那一位沈姑娘的手下,对方惯例说了说作息、行事等等,却是顺口提了一句,说那沈姑娘此时正在库房里头,身着青色褙子,头上簪着木簪云云。
等到谢图顺利进了库房,却没料到里头黑得很,虽是随身带了火折子,却不敢随意用,正抹黑乱走,忽然听得前头有人声,循声而去,远远见得有人提了灯笼,火光映照下,果然有个身着青色褙子的女子边走边说话,语气十分温柔,说些什么“心中有你”“你是自己人”的。
谢图头夜喝了许多酒,听得那声音,就有些按捺不住,见得那青色褙子,更是确信无误,当即尾随上前,将那“沈姑娘”一把扑了,欲要好生同对方交流一回感情。
只是他人是抱上了,感情也交流好了,却不知道此“褙子”非彼“褙子”,此“姑娘”也非彼沈姑娘,哪怕仗着有酒,并不怎么觉得痛,更是生出一股蛮力,却也被打得屁滚尿流。
此事审问到最后,裴继安却不敢再深究,而是去寻了郭保吉,把事情同他说了,先请了一回罪,道:“因我这一处管制不当,才叫库房里头出了这样的事。”
郭保吉听得来龙去脉,不忙先追责,却是当即把眉头一皱,道:“那谢图手中怎的会有我的名帖同手书?哪里来的?”
这个中细节,裴继安没有详细交代,被郭保吉如此一问,便把那名帖取了出来,又报了一个名字。
郭保吉听得脸上难看极了。
裴继安说的那一个人,正正是他手下幕僚,并且还不是寻常幕僚,而是凤翔、雅州一路跟得过来的老人。
正因是老人,他一向信得过,是以许多事情并不多疑,全数交代给对方去安排。
谁知他满腔信任,竟是被人如此辜负!
郭保吉先还不愿意相信,见得那手书同名帖,果然是真的,并非作伪,等回去之后,又叫了那幕僚来细问,对方先还抵赖,后头只好承认,说他得了旁人的奉承,偶尔会把主家的名帖同手书拿出去做人情,或是倒卖。
如此行径,又怎么能忍?
郭保吉一向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寻个法子,将此人责罚一番,远远赶得走了不说,还将原本手下的幕僚、清客、谋士全数整顿了一番,整顿之后,果然发现许多问题,不过到得最后,却把那蒋丰显了出来。
此是后话。
再说此处郭保吉听得裴继安说幕僚,又听到那账目之事,却是越发烦躁。
此处堤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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