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侯曹寿带着侯府的人走了,翁家一家人在蒙成人等的押解下也走了,躲在村子对面山岗上的翁锐看着这一切发生,满腔悲愤,捶胸顿足,自己却无能为力,甚至是哭都不能大声,有数次他都想冲出去拼了,但眼前总是闪现着祖父翁檀老将军坚毅的眼神,他说的话音还在耳边回响:活下去,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要活下去。
尽管翁锐已经知道这是天大的事,但他还是有点弄不明白,在他还不太记事的时候他们就到了这里,他就是在这里长大的,在他的记忆中,祖父和全家一直都和周围的邻里和睦相处,也从未做过对抗官府的事,一家人过得安安稳稳,为什么还要有人来抓他们,难道真是祖父帮助过那个赵王刘遂打过仗,或者真因为他和卫青练武的事?他想不清楚,要真是因为这件事,打死他也不会去学,不管是什么高人教他他都不会去学,但祖父明明知道,却没有阻止这件事,这到底是为什么?
翁锐也知道,虽然他已经练了五年的剑,除了卫青,他几乎没有和别人交过手,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过那一群兵士,他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子,拿起东西似乎要回家,但刚走两步他又停在那里,猛地一怔,他突然明白那个家他已经回不去了,他可能永远回不去了。白天在官兵们离开的时候,他看到还有四个兵卒留在了他们家里,尽管外面看不见,但他相信他们还在那里,他们等着他自投罗网。
翁锐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身上,发现他身上还有个包裹,他一整天的时间都没有注意到。摸着黑在包裹里摸了摸,发现里面不光有衣服银两,还有干粮,这都是娘给他准备的。他从来都没有出过远门,娘也从来都没有给他准备过这些东西,现在摸着这些东西,他终于明白,他现在是一个人了,再没有了祖父的指导,父亲的教诲,娘的关怀和姐弟的玩乐,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了。他摸出一块干粮,放在干燥的嘴里嚼着,泪水又下来了,但他现在很平静,已经没有了白天的惶恐,他在想着下面他该怎么做。
从现在的情形看,家里人暂时不会有太大问题,平阳侯已经来过,他也看到在这些人即将动手的时候被侯爷制止,这些官兵视乎对这位侯爷还有一些畏惧,就连那个将军见侯爷也要低声下气,侯爷最后还让两名府将留在押解翁家人的队伍中,说明侯爷并不想翁家人出事。现在不管侯爷心里怎么想,只要有他的维护,那些官兵就不敢把翁家人怎么样,但到了官府,见了更大的官会怎么样,现在还很难说。
卫青今天能来他心里非常感激,他一定是做了他最大的努力了,看来这个兄弟并没有忘了自己,也没忘了翁家,他非常希望还能留下来和他一起练武,但现在肯定不行了,官府的人在抓他,他们家的人也需要他去想办法救,他只能离开这里了,只能以后再回来看这位兄弟了。
对卫青的那个父亲郑季,他实在是恨死了,他已经在心里下过无数次决心,只要这次家里人出事,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可恶的小人,就算是自己结拜大哥卫青的亲生父亲也不行,况且他根本就没有把卫青当儿子,对他连家里的奴仆都不如,所以他就更要杀了他。
现在他出去没关系,因为天黑,没有人会看到他,但到了天明就不好说了,如果他在这里再被抓住,那祖父的安排就白做了,父母也肯定都不愿看到这样,所以他决定,趁着天黑,离开这里,离这里远远越好。
但他要往哪里走,这又让他犯了难,自己一家人会被押解到哪里去他也不知道,他到哪里才能打听到他们的消息?他隐约听祖父讲过,只要不在家门口把他们杀了,那他们很可能就会被押解到京城。毕竟祖父翁檀当年也是赵王刘遂手下的大将,要说有罪也是朝廷的要犯,何况这些人在平阳侯的地界不能拿他怎么样的话,那一定就会把他们押往京城,如果在去往京城长安的路上等他们,总能打听到一些消息。
但问题还有,长安到底在哪里他也不知道,只是有一回问起师父的时候他指向西南方向,那就一定是在哪个方向,他相信师父说的肯定没错,并且城西南就有一条官道,他们一定会走那条路,他得乘着黑夜走到他们前面,这才能看清他们的去向,也才能了解到家人的消息,他现在就得走。
翁锐在清冷的夜色中走下山岗,在山下的小溪里洗了把脸,喝了点水,远远地看了看那个已经人去屋空的家,坚定地踏上了去往城西南官道的路。
他看了看夜色,或许已经过了子时,往常的这个时候他都已经进入了梦乡,但今天他却要从这里起步,去一个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而且要他自己去找。
这一带的路他很熟悉,但现在路上空无一人,静的有点可怕,连声犬吠都听不到。在以前的夜里,往往是天刚黑的时候,就算是偷偷跑出去一会儿,就算是离家不太远,他心里还是有点怕怕的,更别说是在这样的周围连一丁点灯光都看不到的深夜。从小他也像其他小孩子一样,对黑夜里的东西充满了好奇,大人们除了告诉他们晚上树林里有狼,还会讲到鬼怪,孩子们之间也会讲,有时还讲得绘声绘色像真的一样,每回讲到这里,都会感到自己的毛孔倒竖,浑身起满鸡皮疙瘩。再大一点,他已经觉得鬼神之说多半不太靠谱,但山上树林里的野兽他可是看到过得,虽没有见过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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