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最令人困惑的事情在于,即便是快乐与喜悦,也必须遵循着等价交换的原则。
真正的快乐都需要付出代价,就像真正的成功背后都背负着沉重的过去,真正幸福阴影中隐藏在难言的悲伤。
我们在酒醉中高歌,醒来以后会头疼、会口苦、会疲惫;我们享受美味,然后咬着牙跑步锻炼来减去体内增加的脂肪;我们看小丑们表演的滑稽喜剧,然后承受着大笑之后无尽的空虚。
每一瞬间的正能量,总会伴随相应程度的负能量。
没有困难、失败、痛苦、悲伤,人就不会真正理解成功、喜悦还有快乐。
最终,我们会发现,并不是这个世界多么苦难——我们能够感受到多少快乐与喜悦,取决于我们能够承受多少苦难与悲伤。
这是个艰难的选择。
但大部分时候,生活并不会把自由选择的权利交到我们自己手中。
就像郑清。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在几天前的新生赛中划划水,打打酱油,混一个不高不低的名次,拿一点不多不少的奖励,优哉游哉的继续自己的小日子。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背负着新生赛第一名的荣耀,却锦衣夜行,如同过街老鼠一般躲避着旁人异样的、审视的目光,躲避着他们小声的窃窃私语。
新生赛颁奖典礼上,观众席间传来的整齐划一的‘作弊’呼喊仿佛回声一样,经久不息的回荡在他的耳边,每每想起都令他心浮气躁,郁气横生。
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年轻的公费生索性将自己藏进了书山馆的最深处,打算用时间抹平这些令人难堪的指责。
就像现在。
下午的魔法哲学课刚刚结束,老姚前脚还没走出教学楼西306的大门,郑清就已经把讲义习题等学习用品塞进了灰布袋,站起身子,想趁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溜出去——这是周三下午唯一的一节课,如果抓紧时间,他还能在书山馆深处抢到一个隐秘的位子。
只不过,他的这点盘算被萧笑打破了。
“你先别跑。”萧大博士一把拽住公费生的袍角,小声叫道:“等一下,有点事要跟你说…”
“不能晚上回去说吗?”郑清注意到周围若隐若现的视线,有点焦躁的打断博士的话。
“不能。”萧笑坚定的摇了摇头,他的手也攥的愈发紧了:“等一会儿,蓝雀跟林果他们也要来,我们就在这间教室开个会。”
说话间,张季信与辛胖子也抱着笔记与零食凑了过来。四个人围在教室的角落里,与班上其他人之间显得有些疏离。
郑清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颓然坐回了自己的座位,把脑袋啪在了课桌上。
自从上周日新生赛之后,班上的许多同学与他们之间似乎多了一点模模糊糊的隔阂。以前比较熟的,比如蒋玉、李萌等人,也许担心提及猎赛的事情会惹他们心塞,所以避而不谈这件事,因此关系反而变得冷淡了一些。
而之前不太熟的,现在更是无话可说——倒是有一些人拐弯抹角的打听他们这些新生赛第一名拿到了什么奖励,打听‘死亡’是一种什么感受,打听宥罪是不是真的有门路,从学院那里获得了一些优待。
有些事,郑清他们不能说;有些事,郑清他们没有做;还有些事,郑清他们即便反复解释,再三强调,不愿意相信的人,始终不肯相信。
所以,最近几天,大家都有些疏懒,也厌烦与其他人争辩了。索性躲在角落成一统,不管闲人是与非。
“你家伊莲娜,今天又没有来上课。”辛胖子抱着一小桶牛肉干,一边津津有味的嚼着,一边用胳膊肘推了推啪在桌子上的公费生。
因为猎场上表现出的勇气与信任,吉普赛女巫在403宿舍渐渐得到了许多认可。大家也开始时不时那他们俩开点小玩笑。
郑清脑袋在胳膊上滚了一圈,视线转到另一个方向。
就像他之前已经看过无数遍那样,伊莲娜的座位上空空荡荡。自从上周日新生赛之后,年轻的公费生就再也没有见过吉普赛女巫了,一如之前,授课的老师们似乎也不在意这位插班生的缺席,即便是老姚,也从未督促两位班长去寻找伊莲娜。
“不知道。”郑清闷声闷气的回答道:“她最近也没去图书馆。”
“李萌好像有事情要问我们诶。”张季信的目光则注意到了另外两位熟人。
不远处,李萌正攀着蒋玉的胳膊,似乎在争论着什么,不时还向郑清他们这个角落投来目光,挥挥小胳膊,一副想过来的模样。只不过蒋玉微微摇着头,并没有过来,反而拖着小女巫离开了教室。
“她能有什么事情?!就着两天,她已经问了我一百遍那头大黑猫哪里去了!”郑清忍不住又重重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你们拖着我,我现在应该已经在书山馆的某个角落里呆着了……”
“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你应该学会无视那些风言风语。”萧笑抱着脑袋,盯着天花板,忽然开口劝了一句。
“就像你一样,搞师生恋搞的满校风雨,还若无其事?”郑清反唇相讥:“如果我是司马先生,一定会去找校工委风纪处,把你轰回家。”
萧笑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所以,那只大黑猫到底干嘛去了?”另一边,正在嚼着牛肉干的辛胖子忽然开口问道:“别人不能说,难道我们也不能说吗?”
“能啊……跟你说了几百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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