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下午生活课之后,年轻的公费生甚至来不及去食堂,便一头扎进图书馆,全力以赴的完成这两天落下的功课。
爱玛教授要求每个学生摹写五百个‘火’属性的魔文,司马先生要求每个人完成一万字指定题目的论文,而药剂学的李教授除了要求每个人收集五百克的望月砂之外,还要求大家同时完成三千字的望月砂药性分析。
天见可怜,郑清从来不知道巫师还能从兔子屎中分析出那么多废话。
一直到晚上十点半,图书馆管理员开始清场的时候,郑清才堪堪摹了三十个魔文,同时把《16世纪新世界扩张概要》的参考文献整理了一遍。
准确说,相关历史参考书还是萧大博士帮忙找齐的——凭借郑清在书架迷廊中迷路的天赋,如果让他亲自去翻找那些资料,恐怕看管迷廊的八爪章鱼定然不吝赏赐他几个拳头。
粗略算下来,郑清周六日的大部分闲暇恐怕都要泡在图书馆中了。
但烦心的事情还不止这一件。
周六晚上夜间巡逻的病假申请被驳回了。校工委办公室的人用非常官方的口吻表示‘根据第一大学相关管理条例’‘据校医院提供的相关数据’‘不符合相关请假标准’‘故不予批准’——于是郑清不得不挤出更多宝贵的补作业时间,参加周六的巡逻任务。
除此之外,从周四下午的生活课开始,就不断有人转弯抹角的向郑清打听他晕倒的原因,也许大家都把这件事当做了枯燥学习中的一点放松,总之学府中关于这件事的各种流言蜚语满天飞。
有人说,郑清刚刚被发现拥有灵巫的体质,众所周知灵巫的体质非常敏感,很容易出现昏厥的现象——当然,李萌对于这种说法嗤之以鼻。
也有人说,这是郑清在入学专机上被女妖尼基塔袭击的后遗症。妖魔们手段诡异之处不外如此,总能让巫师们防不胜防。
但是最被广泛接受的说法是:阿尔法学院的人下了黑手。
九有的年轻公费生与阿尔法的瑟普拉诺先生之间隐秘的怨恨似乎一夜之间被传的沸沸扬扬,即便阿尔法学院的许多学生,都对这件事将信将疑——大家都知道,瑟普拉诺的脾气一向不算宽宏大量。
传播这种说辞的人详细描述了阿尔法的学生怎样摸进九有的学生宿舍、偷取了郑清的头发,然后用黑市买来的巫毒娃娃下诅咒。
这种说法如此真实以至于九有学院学生会的人都来向郑清核实事情的真伪。
“你放心,如果阿尔法的小崽子真来我们学院撒野,雷哲会教他们怎么做巫师的!”学生会的干事临走前信誓旦旦的拍着胸口。
郑清笑眯眯的送走学生会的干事,对于学府中传播的流言统统予以否认。
也许真的是泰勒家那位蛮横的小少爷对自己用了一点小手段,但在完成与瑟普拉诺的交易之前,郑清不想更多的节外生枝。
他还有一件最麻烦的事情要面对。
伊莲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扣学分那件事的原因,吉普赛女巫对郑清的态度忽然变得冷淡了许多。
自从他出院,回归课堂之后,与伊莲娜之间的谈话总共不超过十句。
周五一整天,不论是上午的炼金术还是下午的实践课,两个人之间的交流始终限于‘好的’‘谢谢’‘不客气’几个词语之间。
……
……
“在这么下去,我会疯了的!”郑清在宿舍里转来转去,暴躁的抓着头发。
“你的纸鹤呢?”萧笑托着下巴斜乜了他一眼:“这种事情解释清楚应该就没关系了吧。”
郑清沮丧的低下脑袋,从怀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信纸,摊在书桌上。
辛胖子敏捷的从床铺上跳起来,凑了上去。
这是一封回信。
上面只有一个词:
“没关系。”
“哦,不……”胖子连连咂舌:“她竟然连感叹号都没用……也就是说,她对你的解释完全不感兴趣!”
“你一共写了几封信?”萧笑眯着眼,打量着那封回信,仔细揣摩半晌,才重新问道:“不要告诉我你只飞了一只纸鹤。”
“五封。”郑清啪在自己的六柱床上,有气无力的哼唧着。
萧大博士终于哑口无言了。
“我觉得吧,这件事是你的错。”迪伦也终于在棺材里躺不住了,他扒开自己大红色的帷帐,探出个脑袋,慢条斯理的分析道:“道歉这件事,哪能用纸鹤代劳呢?”
郑清立刻若有所思的抬起头。
“你之前飞纸鹤,是因为有其他事,脱不开身,不方便跟她联系……现在呢?你用纸鹤传话是因为不敢见她!”
“这是有本质区别的!”
“对对对,我刚才也是这么想的。”辛胖子忙不迭的支持着吸血狼人先生的观点,大声嚷嚷道:“赔礼道歉,赔礼道歉,只道歉有什么用呢?礼在哪里!”
“你们的意思是,让我给她买件礼物?”郑清不由思量起这件事的可操作性。
“而且你还不能简单粗暴的说‘啊,伊莲娜,我给你买了一件礼物,赔礼道歉来啦’……这么做唯一的结果就是被她用塔罗牌削成人棍!”
“那我应该怎么说?”公费生虚心请教着。
“咳咳,作为一位一千八百岁的老人,我有一点人生经验要告诉你。”迪伦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粗着嗓子说道:“在谈判时,任何情况下,都不要直接透露自己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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