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从来没有什么绝对的事情。
比如福与祸的关系。
古人曾用‘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这句话非常精炼的概括了其间的关系——孰知其极:其无正也。正复为奇,善复为妖。人之迷,其日固久。
再比如勇敢者与懦夫。
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是谓勇士。不敢直面惨淡的人生,但依然能够强迫自己正视淋漓鲜血的人,也是勇士。
这个世界从来不惮与你开一些非常恶意的玩笑。
就像你抬起头打算夜观天象,看看紫薇是否式微时,树枝上打盹儿的麻雀儿膀胱一松,落下一泡稀稀拉拉的消化物,恰好砸在你的脸上。
某些事情总会在你完全没有准备的时候发生在你的面前。
就像现在一样。
天文课已经上了一半时间,恰逢郑清刚刚写完一个魔文,正值志得意满之际,抬头一看,伊莲娜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
你就这样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简直五雷轰顶!
让人想摔笔啊有没有!
郑清攥着自己那杆陈年紫毫,脸色忽白忽红,一时竟呆在原地。
“看开点,”萧笑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说道:“如果说这是命中注定,那么不要怂,就是上!”
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教室门口的不速之客。
教室里原本有些静谧的气氛开始有些骚动,大家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在门口与后排的两个身影之间徘徊。
都是一个班的同学,上午郑清刚刚帮吉普赛女巫扣掉一个学分的事情刚过去几个小时,许多人记忆犹新。
“噢,可怜的孩子。”辛胖子转过头,看着郑清,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用自己高大的身影挡在你面前……”
伊莲娜抱着天文课的讲义,红色的大波浪长发斜斜的束在肩头,安静的站在门口,没有出声。
直到爱玛教授踱到她面前,年轻的女巫才轻快的弯了弯腰。
“老师好!”她乖巧的对爱玛教授行礼。
“事情都忙完了?”教授温和的看着她,点点头:“还有半节课的时间,你看看讲义第二章,试试能不能完成那个魔文……这几天的考卷,我会安排蒋玉重新给你下发一份,周五之前交回来就行。”
伊莲娜愣了愣,旋即甜甜的笑着,点头答应。
“教授!”萧笑忽然扯起嗓子叫道:“郑清的魔文写完后变成一个火团了!”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教室后排几个男生的排座上。
伊莲娜也不例外。
郑清原本已经抽紧的心脏仿佛被一双大手狠狠捏住,拧了几圈,一时间竟然有着头晕目眩的感觉。
他第一次知道眼冒金星是什么感觉了。
细小的、金黄色的光点,好像一串气泡,从眼角飞快的飘起。
很漂亮,也很糟心。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把目光集中那半空中缓缓旋转的火团上,竭力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幻觉。
然而远处那双漂亮的眼睛却像是有某种魔力,非常清晰的告诉他,她在看着他。
“好想,打死你。”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萧笑扶了扶眼镜,默不作声的向课桌边缘挪了挪,仿佛没有听到郑清的威胁。
“很好,非常好!”
爱玛教授不知使用了什么魔法,一瞬间从教室门口来到后排男生的课桌前,满脸慈祥,笑容满面,用让所有人都毛骨悚然的声音夸赞道:
“非常棒……非常成功的作品!”
她的手掌盖在那团火球上空,粗短的手指在空气中飞快抖动,仿佛在拨弄隐形的琴弦。
火势渐熄,露出纸灰团成的小球。
皲裂的球面流淌着许多细小的赤红色符号,仿佛一条条锁链,以某种奇异的顺序锁在上面。
爱玛教授虚托着这颗灰色小球,高高举起,让每个人都能看见。
“郑清同学做的非常好!”她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嘴角扯出大大的笑容,那双略微鼓出的眼睛显得愈发凸出:“非常杰出的作品……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场景了。”
“初学者在没有任何启发的情况下,一次性完成一个基本魔文……非常出色……我记得上一个做到这种程度的年轻人现在已经在新世界走了很远,据说他快要成为一名真正的大巫师了。”
“我记得你是今年的公费生?”
教室里响起一阵赞同的回答声。
这种时候,许多人都不会吝惜他们的善意——大家一时间似乎都忽视了教室门口的吉普赛女巫。
“非常好……你为自己赢得了一枚学分。”
“那么,能不能向同学们分享一下你书写魔文时的心得呢?”
爱玛教授鼓励的目光落在年轻公费生的身上。
“其实就跟画符箓时一样,”郑清强打起精神,勉强笑了笑:“因为符箓画的比较多,所以对于魔文细微之处的构造能够比较流畅的完成。”
“不够,”教授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如果仅仅照猫画虎的完成魔文的形态,远远不能达到一个真正‘魔文’的程度……再仔细想想,你收笔的时候,脑子里想到什么?情绪有什么波动?”
收笔的时候?
情绪有什么波动?
郑清干巴巴的笑了笑,目光心虚的从教室门口滑过。
吉普赛女巫站在第一排的空位处,还没有落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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