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周五的晚上,郑清过的很不踏实。
在辛胖子做出‘善意’提醒后,他立刻挥毫泼墨,绞尽脑汁,写了一封理由充足的道歉信,表示自己明天中午无法去图书馆帮她复习符箓学,望见谅云云。
看着那只青色的纸鹤,在月光下翩然离去后,郑清最终带着满腹愁绪、重重心事,辗转入睡。
但他睡的并不安稳。
虽然那张嵌着许多宝石的塔罗牌仍旧在他的枕边闪烁着迷人的光彩,但这丝毫不能让年轻的公费生内心平静下来。
他又开始做噩梦了。
开始是那只被剜掉眼珠的小奶猫,接着是空着眼眶的杜泽姆博士,然后是漆黑沉默的湖畔树林里,恶臭逼人的鱼人瞪着惨白的眼珠,恐吓般煽动着背鳍。
形形色色的可怕面孔接二连三的出现,肆意搅扰着他的梦乡。
于是他带着一身冷汗,被惊醒了。
小精灵们善解人意的哼起催眠曲,帮着郑清重新入睡。
这一次,那些可怖的面孔没有出现。
郑清来到了湖边。
月色如水、水面粼粼,一派熟悉的景色。
一个巨大的白色龟甲从湖底缓缓升起,慢慢向岸边游去。
它爬上岸,惬意的吞吐着月华,舒服的展开四肢,趴在泥塘中,享受着泥水浴。
郑清忽然感到一股寒意从头顶掠过。
他抬起头,看到一团珍珠色的雾气,从月光中落下,落在那头白壳寿龟的身上。
寿龟似乎没有察觉到危险,仍旧眯着眼,仿佛睡着了一样。
偶尔还咂咂嘴,似乎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东西。
郑清惊恐的发现,被那团珍珠色雾气沾染后的龟甲迅速干枯破败,原本水润结实的皮肤,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化枯萎。
凶手!
郑清无声的呐喊着。
寿龟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昂起头,睁开眼,慢慢向郑清所在的地方爬来。
它爬出泥塘、爬过岸边的青石板、爬过草地、然后径直从郑清僵直的双腿中穿过。
仿佛他是空气一样。
郑清猛然回头,却发现从后面看去,那头寿龟变成了一头河童。
河童头顶的玉碟已经破碎,闪烁的月华从碟子里稀稀拉拉落下,洒落一地。
它一曲一折,爬到一株大柳树下,蜷曲起身子,缩成一团。
郑清打了个寒颤。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
大柳树的枝条无风自扬,枝条上的叶子开始变黄、枯萎,然后顺势飘落。
一片枯叶轻飘飘的落在湖边水洼中。
浑浊的水面缓缓下降,枯叶慢慢膨胀,鼓起翅膀、踢出细长肢脚、探出触角,一只灰色的虫子逐渐露出了它狰狞的面孔。
是那种会脱水的食尸虫!
郑清悚然四望,大柳树落下的枯叶在湖畔丰富的水汽下纷纷膨胀、变作了一群群狰狞的虫子。
这些虫子敲击着口器,扑到那头河童蜷曲着的身子上。
郑清大叫着,再一次从梦中惊醒。
窗外已经蒙蒙亮了。
清白的晨曦透过玻璃,落在书桌上。
叽叽喳喳的鸟雀声此起彼伏,仿佛在开一场盛大的合唱会。
在这纷纷乱乱的噪音中,一个异常的、细微的敲打声从阳台上传了过来。
因为睡不着觉,郑清索性爬起身,借着窗外微弱的亮光,摸索着挤进阳台。
橘猫蹲在窗沿上,正透过玻璃,一本正经的看着窗子外面。
听到声音,它没有回头,只是甩了甩尾巴,打了个招呼。
“你今天好早。”郑清捂着嘴,重重的打了个哈欠,满脸困意。
团团也忍不住,张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胖脸的胡须一抖一抖的,煞是可爱。
郑清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它的顶花皮。
“嗷!”团团低嚎一声,警告般弹出一根爪子,敲了敲面前的玻璃窗。
“啪啪啪!”
郑清眨眨眼,摇摇头,然后用力搓了搓脸。
窗外,一只青色的纸鹤,正仰着脖子,用力叨着面前透明的屏障。
“啪啪啪!”
细碎的、异常的敲击声从窗外传了进来。
似乎感受到郑清的存在,纸鹤脑袋前后弹动的频率愈发急促,窗外的敲击声也越来越密集。
也许清晨的露珠有些浓重,纸鹤的翅膀被洇湿了,看上去有些软绵绵的。
郑清飞快的拉开窗户,把那个小东西抓了回来。
仿佛知道完成了任务,青色的纸鹤在接触郑清手指的一瞬间,便瘫倒在他的手中,再也不动了。
郑清拆掉纸鹤,一目十行的看完信纸中的内容,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
当萧笑从床上爬起来,眯着眼在书桌上摸索眼镜的时候,便看到这位年轻的公费生正呆呆的坐在书桌旁。
他的面前,摆放着一张皱皱巴巴的信纸。
“回信?”萧笑含糊的问着,摇摇晃晃蹭进盥洗间。
等他从盥洗间出来后,郑清仍旧呆呆的坐在书桌旁,盯着面前那张信纸,一脸的苦大仇深。
“怎么,她生气了?”萧笑扬起眉毛:“昨天我就建议你把事情当面说清楚……道歉的事,能用纸鹤来传吗?”
郑清苦着脸,慢慢抬起头。
“比生气还糟糕。”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她没有收信……这封信还是我昨天寄出去的那只纸鹤。”
“没有收?”萧大博士脸上顿时浮现了一丝好奇的神色:“不应该啊……理论上讲,纸鹤魔法经过无数巫师的改进,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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