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褐色的酸枣木上挂满了尖锐的硬刺,组成了一副天然的狼牙棒。
鱼人把这根棒子在手心掂了掂,向面前的红袍巫师重重砸了过去。
郑清的身子以一种诡异的姿势飘向另一侧,躲过了鱼人头领的攻击。
“嘶……所以说……我讨厌巫师……嘶!”伊势尼龇着尖牙,圆滚滚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不耐烦的气息。
从挣脱巫师咒语的束缚到现在,它已经抡着膀子砸了六七次,却一次也没有砸中对面那个滑不溜秋的小巫师。
“……要是在水里……嘶……我让你两排背鳍……嘶……”伊势尼喘着气,努力张大嘴巴,试图从空气里汲取更多的湿润。
“我才不去水里找你麻烦呢。”郑清瘫坐在地上,苦笑着扯了扯腰间捆着的的藤条。
这六七根拇指粗细的藤条一头环绕在他腰间,另一头向四周探去,勾连着林子里几株大树的枝桠。
正是凭借着葛藤灵活的拉扯,才让他勉强躲过鱼人的连续攻击。
“不能让你再用武器了。”年轻的公费生喃喃着,视线集中向鱼人手中的‘狼牙棒’。
伊势尼咂咂嘴,感受到鳃囊处干裂的刺痛减缓不少后,便张开背鳍,再次抡着木棍砸了过来。
这一次,郑清没有动用身后的藤条,而是连滚带爬的躲过这次攻击。
粗重的木棒擦着他的身子,重重砸在地上,溅起一片泥土。
郑清紧紧盯着近在咫尺的酸枣木棍,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不是他胆子大,能够做到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而是因为施展咒语的时候,巫师的视线必须捕捉到对方,才能将准确释放咒语的位置。
两根粗大的藤蔓破土而出,瞬间将落地的木棍缚在地上。
鱼人歪着脑袋,拽了拽,没有把棍子拽出来,反而有更多藤条从土中钻了出来,捆在了棍子上。
郑清小松了一口气。
伊势尼侧过头,看着几步开外的年轻巫师,咧嘴一笑,索性丢下手中的木棍,鱼跃而起,挥着钵大的拳头,恶狠狠的砸了过去。一股潮水涨落的感觉随着它的拳头涌动,仿佛又与血脉心脏的搏动相呼应,令人心悸。
郑清的瞳孔倏然收缩。
鱼人的力气很大。
他对此有着非常深刻的印象。
入学的时候,也是在临钟湖畔,他曾带着一群新生与一头鱼人在陆地上拔河,却差点被那头鱼人拖进湖里。
那头鱼人轻松写意的目光至今仍停留在他的脑海中。
绝对不能被这个拳头砸中,郑清的表情有些扭曲,心脏在胸腔中疯狂的跳动着。
一定会被砸成肉泥!
然而伴随着伊势尼周身哗哗的波浪声,一股奇异的力道在周围流淌。郑清惊恐的发现自己像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举手投足间像是在泥沼中活动。
似乎察觉到宿主的危机,他手中的法书蓦然爆发出一道强烈的绿光,将这片林中的阴暗角落照的明亮异常,甚至挂在半空中的月亮都为之失色。
那群瞎眼的鸟雀趁着这短暂的天亮,飞快的扑动翅膀,仓皇逃向远处。
躲在窝里的树精子们眼神间终于有了一点焦距。它们疑惑的探出脑袋,然后又用更快的速度把脑袋缩回洞穴里,个别身手敏捷的家伙甚至还从外面扯下几根细密的枝条堵在洞口前。
而向郑清扑来的伊势尼更是首当其冲。
对于喜欢幽暗环境的鱼人来说,没有比亮光更令人讨厌的事情了。
强烈的绿光在它眼前闪过,令他一瞬间失去了视力,甚至连方向感都发生了错乱。凭借记忆挥出的拳头,更是砸在了空气中。
绿光来的快,去的也快。
几秒钟后,郑清率先恢复了视力。
他看着身前几步之外那头鱼人因为用力过度而趔趄的身子,心神一阵恍惚,浑身肌肉几乎立刻松弛了下来,滚滚汗浆如瀑布般从毛孔中泵出,眨眼间便洇湿了他的后背。
不远处,身材高大的鱼人头领紧闭双眼,怒吼着,双臂在四周胡乱的拨打,把树枝抽的呜呜作响,带起一股股腥臭的拳风。
这股臭气堆积在空气中,令人窒息。
但公费生却丝毫没有抱怨,他大口呼吸着这些原本令人作呕的空气,满脑子都在庆幸自己躲过的那个拳头。
腰间的藤条如同驯服的巨蟒,乖巧的滑落在地上。
郑清感激的看着脚边盘成一堆的藤条。
如果几秒钟之前不是这根藤条把他向后拽了几步,即便那阵亮光晃瞎了鱼人的眼睛,自己仍会不可避免的被鱼人砸成肉饼。
……
不远处。
大柳木下。
两位观战的老人显然对眼前发生的一幕有些意外。
“非常令人惊讶……”老鱼人拄着拐杖,仰着脑袋,瞪着滚圆浑浊的双眼看着月亮,颔边的胡须在微风中缓缓起伏。
“的确。”凡尔纳老人收回迈出的步子,简短的回答着。
他差一点就插手两个年轻人之间的战斗。
刚刚那番兔起鹘落间的交手,即便是他,也忍不住眯了眯眼。
“现在的年轻人呐。”老校工抚摸着手中的木杖,缓缓摇头,意犹未尽的感叹了一句。
“那是‘葛之覃兮’吗?”老鱼人非常感兴趣的侧过脸,用毫无焦距的眼睛盯着不远处的两个年轻人,语气显得很随意:“我记得以前的巫师都是拿它来捆猎物的。”
“你所谓的以前,最少是五十年前了。”凡尔纳老人挖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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