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刻尔克这个名字来自于西佛兰德,在荷兰语中,它是“沙丘上的教堂”之意。
有这样的名字,这座城市的地势也可想而知,当蒂雷纳子爵遵命带着国王与主教先生巡视军队的时候,他们见到的景象并不壮观,从城镇外看敦刻尔克,那是一座古旧而又苍老的城市,虽然西班牙的私掠船将这里当作了一个要塞,借着它的庇护大发横财,但对它本身却并不看重,甚至在这里驻扎的军队也是如此,按理说,一个月前英国军舰封锁航线与港口的举措就应该引起他们警惕了,但他们除了打开水闸,淹没附近的低地之外既没有砌筑新的工事也没有加固城墙。
那些沉积在低洼处的水曾经给这里的法国人带来了一些麻烦,但他们很多都是出身于南方的农民,对沼泽与水泊并不陌生,于是他们很快就是设法将这些积水引走了,现在那些地方除了潮泥泞一些没什么大问题可言。
国王在蒂雷纳子爵的引导下参观了他们的营地——这里约有一万五千人,得有四到五个村庄才能承载的下这样多的士兵,若是平时,这个人数足以成为敦刻尔克附近村镇的一场浩劫——就如之前叙述过的,此时的军队与强盗并没有什么两样,他们凶狠,残暴无耻,毫无道德观念或是廉耻心,遵照惯例,村庄的男人、老人和孩子会被杀死,女人会成为士兵与军官们的消遣,他们会耗尽居民们的最后一点食物,离开的时候还会将房屋尽数焚烧,这种情况无论在法国,还是在英国,又或是在两个不同的教派中也相当常见——主说要爱你的邻居,主教倒不在意你干掉他们,只要他们是异端,虽然路易从不认为举三根手指和举两根手指,长十字架与短十字架,葡萄酒与葡萄汁有什么区别(以上都是发动宗教战争的理由)。
这里的人们应该感到幸运,因为蒂雷纳子爵知道他们的国王生性仁慈,所以在接受了这个城镇的镇长投降的时候,就要求他为军队提供足够多的住所与食物,那些村庄里的人们虽然仍然要遭受盘剥与驱赶之苦,但仍然可以保有性命,等到军队离开,他们固然要度过一段无比艰苦的日子,但就像是那位镇长所说的,他们要感谢天主与国王。
只是路易或是主教先生,可不敢将这种阿谀之话当真,国王出行的时候,除了火枪手,仍然有两位裁判所的教士随身保护,若是您们还记得,当初宫廷中就一直有流言说加斯东公爵为了谋求兄长的王位,而与恶魔做了交易,这些恶魔都被他藏在一些荒诞的画里带了回来,路易十三的意外事故就源自于此——而这里正是佛兰德尔与法国的交界处,谁也不知道会出现些什么。
蒂雷纳子爵就听说过这里曾出现过食尸鬼。
国王暂时无暇顾及这些,他着重观察的是英国的新模范军与法国将士们的区别——新模范君除了服装统一之外,面色也要比一般的法国士兵们在军营的边缘眺望敦刻尔克,在灰色的城墙上隐约可以看见士兵们在走来走去,蒂雷纳子爵调拨了一部分军队围城,而主力则留在这里等到西班牙人的援军,在今天结束之前,他几次看了国王,路易知道他在担心些什么,就和任何一个正在战斗中的将军那样,他最担心的莫过于有人有意夺取自己的指挥权——但若那个人是他宣誓效忠的国王呢?
尤其是,路易今年二十岁,正是一个年轻人最好胜,最自得的年纪,而他也不是一个蠢人,所以很难说,国王会不会对即将到来的大战有什么属于自己的看法,或是意见,蒂雷纳子爵不会在意国王是否会想要指点自己,他怕的是国王太过固执——他是说,就算从未指挥过哪怕一场战斗,国王也会跃跃欲试,想要在人们一展自己在军事上的卓越天赋(魔鬼才知道有没有)。
因为在他们面前,已经成了敌人的孔代亲王就是第一次参战就作为指挥官赢得了一场巨大的胜利。
路易看出了他的忧虑,这位年轻的国王忍不住笑了起来:“不,”他说:“不,子爵先生,我不会插手我不熟悉的事情,主教先生如此,你也是如此,你们是我的臂膀,我可不会像是一个孩子那样随心所欲地束缚住你们——我只希望你能够为我奉上一场胜利,您能的,对吗?”
“陛下。”路易的话让蒂雷纳子爵感到羞愧,这位年纪足以做国王祖父的人面色涨红,甚至蔓延到了无辜的耳朵,他确实有此顾虑,但被国王指出,他都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轻视他的君主了。
路易已经决定了要做一个旁观者,他是国王,而非将军,即便现在的战争中,君王们也时常御驾亲征,但他们对于将士们来说只能说是一种象征或是鼓励,真要靠路易个人的勇武去扭转局面——到那时,他距离亡国之君也不远了吧,就像是可怜的查理二世。
“那么,”蒂雷纳子爵得寸进尺地说:“若是可能,等到开战,您能留在这儿吗?”
路易看着他。
这位将军的眼睛布灵布灵地看着他,手指灵活地绕来绕去,意思很明显,国王还是别去危险的战场了……“这里有一座钟楼,陛下,从那里您能够纵观整个战场。”
“你们已经确定好战场了?”路易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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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刻尔克之外能够成为战场的地方不多。”主教先生说,一边打开一份密信递给国王:“孔代亲王与西班牙人正在拼命地往这里赶来,非常匆忙,陛下,他们甚至丢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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