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打开了奏疏,看了两眼,愤怒的喊道:“大汉将军何在!将李自成给朕擒来!反了天了!”
“脑袋长在脖子上它不好吗?非要挑衅朕!惯的他!去把他给朕抓来!”朱由检看完奏疏出离的愤怒了,整篇文章,都是在骂他!
骂他是个昏君!
朱由检扪心自问,他登基这六个月,虽然不能用鞠躬尽瘁去形容,但也算尽职尽责,一切奔着从百姓的根本利益去做事,到了李自成的眼中,这就成了昏君?!
就因为给郑芝龙放了一些权,就让李自成在奏疏里大骂特骂,到底为何如此?
“参见万岁,万岁安泰。”李自成倒是没有没有被抓,大明皇帝虽然生气,但是王承恩去寻得人,就带到了西暖阁。
朱由检直接将奏疏扔到了李自成的面前,指着乾清宫说道:“朕来问你,朕的寝宫,前些天漏雨了,而这些天接连大雪,一场初雪,朕连住的地方都是个犄角旮旯,连正常召见朝臣都不行,因为朕的御案都在漏水,可是朕依旧宽仁,宫人在雪化之后,才会上房顶修缮。朕问你,是朕不够宽厚吗!”
李自成老老实实的说道:“为君者,止于仁,帝诚无愧焉,自圣帝明王以来,爱民恤物,前所未有也。”
朱由检看了一眼李自成,到了京城倒是读了不少书,学起那些明公们,开始咬文嚼字了!
他依旧极其愤怒的大声说道:“那朕再来问你,西山煤田,朕登基之后,一力督办西山煤局,平抑煤价,通惠河两岸黑眚几乎踪迹全无,闸夫归家,通惠河正在疏通,又三番五次派出诛邪队之天津,督促津口米粱至通州,再至京城,京中粮价仅两银一石,相比之万历初年,都不算太贵。朕不够爱恤百姓吗?!”
李自成拍打着衣袖,缓缓的跪下,高声喊道:“国事多艰,万岁尚不忘四民!奉身清约,未曾奢靡一分一毫,臣无比敬佩!天下至善之君,莫过于此。”
朱由检怒极的指着身后巨大的堪舆图说道:“你也知道国事艰难,莫不是你和那倪元璐一般,以为墨兵笔战,就可以五万人平辽吗?”
“若是那么简单,朕还和林丹汗争什么归化城!朕还搞什么蓟门火炮局!朕还让自己的大珰前往皮岛安抚皮岛将士,朕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辽东战事,可以有一丝一毫喘息之机。”
“天启五年,熊廷弼传首九边,九边大震,你可知熊廷弼何许人也?春秋极几多解元,唯有熊廷弼一人文武双解元!传首九边,士气低迷,此时与建奴作战,无疑于羊入虎口,朕不想亲率大军北上,将黄台吉扫庭犁穴吗?”
“朕此时议和,就是想挑拨三尊佛与小奴酋的关系,分而划之,各个击破!”
李自成俯首在地,良久才抬头说道:“万岁所做一切,进退有据,臣非迂腐之人,万岁励精图治,企图再兴大明,臣前往勇字营,也是为了自己一身武艺,有施展之地。困死与这高墙之内,莫不如去战场杀敌,哪天马革裹尸,也算是归宿。”
朱由检看着李自成一脸的怀疑,既然每一件事,李自成都看得清楚,甚至准备亲自参与其中,为何要上书骂自己?
说实话,平日里言官们骂的多了,骂什么的都有,朱由检做皇帝,这点抗压能力都没有,这皇帝就不用做了。
他就当清流言官们放了个屁,反正面子什么的,朱由检也早就不打算要了,青史如何评价,交于后世去评价。
但是李自成骂他昏君,朱由检有点顶不住了。
因为李自成在正常的历史线上,敲开了大明的京师的大门,把自己逼迫死在了万岁山的歪脖树上。
对于别人,朱由检当然可以一笑而过,唯独对李自成的评价,朱由检相当在意。
他疑惑的问道:“这事朕准了。既然你事事都通透了解,对朕做的事也有了解,也可以理解,那为何说朕是昏君?朕不就是开了五个如同月港一样的口岸,鼓励商贸吗?为何你上奏疏言此事不可?”
李自成猛地抬起头来说道:“因为万岁心中的商贾,和实际的商贾,并非同一种人。”
“大商贾出行,商队基本上都是车马鼎盛,堂皇而行,经行之处的一切其他武力,无论是流匪,还是山寨,亦或者是大明军,即使是刻意暗算,也不是可以轻易得手,甚至要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
“否则他们根本没命把货送到地方,也没命把钱运回家。一路前哨斥候,骑兵步卒应有尽有,长枪利剑,强弓劲孥,高车重甲,高呼我武—维扬之时,所到之处,群雄慑服,有些山寨还要主动到路边给他们供奉,否则就有杀身之祸。”
“这才是商贾!万岁,臣曾随张老伯前往蜀中贩运,晋商十家,旌旗招展蔽日,其气势,尤盛圣驾!”
朱由检眉头紧蹙的说道:“一派……”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因为他恍惚之间想到了归化城的保商团,想到了郑芝龙现在七百条海船,是什么保证了郑芝龙年入千万而不被惦记?不就是强大的实力吗?
海商,即海盗,陆商,即私军。
所以历朝历代重农轻商,其实轻贱的不是商贾,而是一个个游走的私人武装力量。
“你说的有理,朕听着呢。”朱由检坐了凳子上,指着凳子说道:“坐下说话。”
“万岁,农夫三年耕种才有一年之积,九年耕种才有三年之积,但凡是个灾年,就要卖儿卖女,是爹妈舍得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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