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医官这才将手缩进衣袖之中背着许木心信步离开,他心里很忐忑,骗人的滋味萦绕在他心间,让他全身紧绷。
“等一下。”医官侧目看着一脸认真的许木心,他脸上虽然痛苦,但却带着独有的忍耐之色,这才两指轻并拢列向桌上的医疗箱:“你的东西忘记拿了。”
许木心的声音异常的平静,可是这种平静中带着森然的模糊,甚至远远地一听,让人心头一寒:“还有,帮我谢过甄善美。”
那一刻,甄善美真的要崩溃了,想着许木心无时无刻的感恩戴德,他真的很温柔,但阻止不了的却是他是一个杀人犯,是什么都无法改变的。
医官心头一紧,这才点头,匆忙抱住桌面之上的医疗箱,最终挎在肩膀之上,迎着门口走了出去。
等待医官的是甄善美,医官在甄善美身后行礼,如实回答:“柳姜堰一时半会死不了。”
“很好。”甄善美等的就是这句话,她指尖轻轻地勾着空气,眼波却极其凝重,半晌这才笑道:“这里目前还不需要你,去忙吧。”
甄善美靠在竹屋的窗户边上,却看到一团许木心的影子,她谨慎的在窗口停下,似乎张望。
甄善美再次起身的时候,已经看不到许木心的身影,她用力的捏着窗缘的菱角,似乎连指尖都已经泛白。
甄善美看到许木心喂柳姜堰吃饭,帮他擦去嘴角多余的水渍,他眼神中的耐心和平顺都像极了他为她解围的时候。
甄善美是真的痛心。
“公子,我不想吃了。”柳姜堰只是把住了许木心的手腕,眼神中带着一丝暗淡。
许木心并未多说,这才扶正柳姜堰的身体,这才将枕头垫在柳姜堰的身后:“我们都会无碍的,我已经找到给你解毒的方法了,吃几天药,好好修养一段时间,总会好的。”
柳姜堰像是被丢进冰窖里一般,他裹着被子,只是有些麻木的笑着:“就凭甄善美的那些人?公子一家被他甄家害的有多落魄,你心里比我清楚,你怎么能轻易相信他们?”
“她是甄善美,为什么不信?“许木心只是抬眼无所谓的笑了笑,他见柳姜堰还要在说下去,这才打断:“不许你在提甄家的事情了,给我好好修养。”
柳姜堰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膀:“你的腿如何了?”
“不重,我自己处理一下就行。”说完,许木心这才让柳姜堰转过头去。
柳姜堰一直都知道他家公子小脸子,连洗澡都得自己一间房,说好听点就是文雅,说不好听的那就是穷讲究。
柳姜堰真的特别无奈,这才翻身看向墙面,只有他自己能够感觉到伤口依旧在往外渗液,甚至让他不得不盖着被子,要不然不足以遮盖血液渗透的速度。
柳姜堰出了一身的汗,甚至连神识都在飘散,看着墙面都已经发昏,曾经紧绷的头脑渐渐地也浑浑噩噩起来。
许木心只是去一边把柳姜堰的匕首偷了出来,放在烛光的火焰上烤了烤,这才将伤腿的腐肉一点点的剜去。
许木心从自己身上撕下的衣襟团成一团,放在牙口处垫着,伤口本是一处乌青的梭形,表面已经有破溃的血管,血液在表面依旧稀薄,没有丝毫的凝固。
即使这样,也要尽快把腐肉去除,长期的感染会让许木心成为残疾,而过分剜出腐肉也会因失血过多和过分的疼痛而导致晕厥。
深思熟虑过后,许木心依旧将腐肉去除,配上他从医官哪里顺来的三七草,覆盖在表面,充分辅助凝血,最后用多余衣料将伤处适当松紧的包裹,许木心已经大汗淋漓了。
许木心整个身子都有些发虚,只能感觉到一阵麻木,怕被柳姜堰发现,他只能匆匆的收拾残局,将地面擦的干净,这才推门出去。
“一直以来,你都在为别人考虑,用自己的善心帮助别人,可是你想到自己的结局了吗?你的腿说不治就不治,万一以后落下残疾呢?”甄善美装作一副刚闯进来的模样,却还是被许木心拉着往外走去。
许木心回她:“我只是知道,自己伤的不严重而已,死亡和残疾相比值得,况且,我又不会真的残疾。”
甄善美只是点了点头,仍然吼许木心:“那你也应该让他知道啊?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让他给你报酬,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最傻。”
许木心冷笑一声,他抿了抿唇,喉咙还是不由自主的滑动了一下:“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甄善美愣住,迟迟缓不过神来,直到许木心开口问她:“药熬好了吗?”
甄善美心不在焉,过了好久才正视许木心的问题:“快了。”
许木心莞尔一笑,他只是把甄善美迟疑的表情错误的领会了。
凭借着甄善美以往的做事风格,他以为甄善美和小银子一样只是不想让他吃亏,但其实他做这一切都是心甘情愿。
“我信你。”许木心半晌才回应甄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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