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剥皮人如其名,不仅干着剥人皮的借贷生意,还长了一张像是被剥了皮的脸——那张脸被火焰重度烫伤,看不见眼眶也看不见鼻梁,嘴唇缩成一团,眼珠子像是凭空飘在那里。他那张脸绝不会让人想看第二眼,不过也正因如此,很少有人敢在他面前拖欠债务。只要他把那张脸凑到债务人眼前,就足以吓得对方魂不附体、夜不能寐。
“看来昨天你收获不错啊。”老剥皮说着把子弹收进铁盒子里。
“那倒是,不仅多了块表,还多了张嘴。”
“什么嘴?”
“没什么。”
小九把腿搭在茶几上,毫不客气地喝光了老剥皮的啤酒。她是一点也不怕这张脸的。
“对了,昨天夜里我听见枪声了,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特别的,好像又是有人趁着夜色去偷挖城墙了——真是在哪都不得安宁,都被赶到这种鬼地方了,外面那些人还是要来找我们麻烦。估计不把我们赶出城去,他们是不会罢休的。”
“我倒觉得这鬼地方挺好的,”小九说,“他们要真敢打进来,就让他们躺着出去。那些那钱干事的人恐怕也没这个胆量,顶多挖我们两块砖好演戏给他们主子看罢了。”
“但愿如此吧。”
老剥皮把啤酒瓶收走,走到窗口冲着外面喊道:“垃圾佬,瓶子!”
楼下那叫“垃圾佬”的人背着麻袋、留着大胡子,浑身邋里邋遢。听见老剥皮的声音,抬起头伸出手,在半空接住啤酒瓶,塞进麻袋,一句话也没说,又继续顺着街道向前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我心里总觉得发堵,”老剥皮接着说,“最近晦气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城墙边上隔三差五放枪,外面新来的人越来越多,罗马这些破房子都快挤不下了。还有前段时间教堂后面的死尸往外面爬,弄得教皇跟审判长吵了近半个月,最后那个死尸又不知道去哪了......我真怀疑是不是罗马的日子要到头了?”
“无所谓了。要是说在罗马都呆不下去,那在外面就更呆不下去了。自从那场爆炸之后满街都是条子,谁知道还有没有第二颗炸弹。”
老剥皮嘶哑的嗓子里乱哼哼了几声,不再说话了。小九也不打算再聊下去,起身告辞。
她回到家,还没上楼,却见一群人正围在外面指指点点,她忙问发生了什么。
“小九你总算回了?”一个人说,“刚刚十字军来过了。”
“啊?他们来干嘛?”
“他们把那个孩子带走了......说是要——送给教皇?”
“哪个孩子?”
“就是你带回来的那个啊。”
小九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谁把这事说出去的?”
“我......我哪里知道。”
小九放开他,独自坐在台阶上,低着头,半晌不语。忽然她站起来,笑了。
“这不是很好吗?之前和她说好了,我不会特地去找她的。反正她留在我这也只会添麻烦,我干嘛要养一个莫名其妙又根本不认识的孩子?”
“她走了几步,落灰的旧皮靴踢到一根钢管。这大致是刚拆下来的水管,大约50厘米长,前窄后宽,后半部分刚好可以用手抓满一圈。前半部分管口处则是锈迹斑斑。
小九把它拾起来,在手中掂量两下,忽然冲着远处教堂的方向吼道:“烂pì_yǎn的教皇,跟你那帮十字军走狗吃屎去吧!今天不弄死你,我就不是罗马人!”
“嘿,听见了吗,他们说那个什么十字军刚才带着一个小孩往教堂那边去了,赶快去看看。”
四人顺着街道大步奔跑,向着大教堂前进。
他们根本用不着问路,因为大教堂便是西罗马最高的建筑,看上去几乎触手可及。相比之下,凯撒的那座皇宫都显得黯然失色。
四人跑到大教堂外围,便见到一群人正挤在大门口,前排的人往里面探头探脑,后排的人拼命往前排挤。而周围的玻璃窗前也同样挤满了人,吵吵闹闹个没完。四五个身穿十字绣文长袍、手持长短尖刀的守卫在维持秩序,以免有人挤进去。
“你们这是在看什么?这么热闹。”陆亚德走到人群后面问道。
“还有人不知道吗?今天教堂里面上演出埃及记。”
“这戏讲的什么?”
“你不会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吧?”
“抱歉,我刚来不久。”
“那......简单地说吧,就是耶稣为了肏到玛利亚,往埃及跑了一趟的事。”
“谁是玛利亚?”
“就是耶稣他妈。”
“那要肏到玛利亚和去有什么关系?”
“为了肏到玛利亚就要‘出埃及’,‘出埃及’就是为了肏玛利亚,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啊?”那人开始恼怒了。
“我还真是不明白,”陆亚德仍是不依不饶地追问,“要是有人想和他妈上床,在哪不行呢?”
“算了算了,再怎么跟你讲也讲不明白。懂的都懂,不懂的总归是不懂。这书给你,你自己看吧——哎哟,玛利亚来了,又是全裸登台的,这身材比上次更漂亮了!”
四人心中都好奇,却看不见前面的什么样。陆亚德看了看那人递给自己的书,只见紫色的封皮上用红墨水写着“好丽百宝”四个大字,不明所以。翻了几页,尽是一堆莫名其妙的床第之事,前言不搭后语。倒是出埃及记那一章陆亚德看着还有些兴趣,尤其看到耶稣娶了玛利亚的那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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