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谁?男人拿下脖子上的毛巾一边擦汗一边打量着我。
找一位你们这里的老师,她叫方华。
哦,你找方教练,等着,我给你喊去。男人从一排衣柜其中的一个洞里飞快抽出一件运动服,边穿边朝着里面走去。
一会儿,方华出来了,她今天穿身合体的便衣,不过看上去还是那么地笨重。她带着我穿过一条走廊,把我领进一间办公室。然后她说,刚才那位是这里的跆拳教练,以后你跟他。他的班在001教室,每周周六的上午和周日的下午重复上课,也就是说教的都是一样的,随你选择时间。方华翻着办公桌上的一摞纸,接着说,不过,像今天这样礼拜六,你就应该上午来,现在都下午了.…..你看,我的班都是蓝带以上的学员,你也去不了,所以往后一定要掌握好时间,上午七点半,下午一点,别忘了。
我刚想说是我们校长没告诉分明的时候,帮我找方华那个男人拿着一个档案袋进来了,我突然想起来方华说以后我是他教的,我就挺礼貌地站了起来。方华说,这位是窦俊伟,窦教练,她就是吴小阳,你们认识认识,我去换衣服上课。
男人跟方华俩点点头,然后主动跟我握了握手,感觉还算平易近人。
他从档案袋里拿出一张小名签,他说,这个会员卡,每次过来上课都把它带着,免得上头儿检查,麻烦。
我接过来,小名签印着“中正健身俱乐部跆拳道会员卡,编号0523”。
我说,谢谢。
他显得不好意思,连连说不要客气。我这才正眼看了看他,有些黑,鼻梁高挺,眉毛浓密,大眼睛水汪汪的,大姑娘都没他水汪,顶多三十岁左右。
我说,今天来晚了,方老师跟我说了,我明天下午来,您忙吧!
他笑,笑声明朗,然后他把手里的档案袋给了我,挠着头说,真不好意思让你白跑一趟,回去把表格填了,明天带来,明天是下午一点上课,别迟到哈。
纳闷,明明是我把上课时间弄错了,我都没不好意思,教练反倒还不好意思,这个教练真是有点意思,有点意思哈!
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诅咒尼姑庵,诅咒我们校长,好端端一个礼拜六什么没干,来来回回坐车玩了,这不坑人吗!我给柳仲打电话,电话接通,我问她回没回家,人在哪儿。我说我看见尹美丽,还领着客人,以前就觉得她挺能掰的,没想丫是小姐,打扮得那叫一个花枝招展。
估计柳仲也被吓着了,半晌没出声,我刚想骂她装什么不好非要装哑巴那么忧郁深沉,还没等骂,柳仲说话了。她说,小阳,我和季晏在海边,文文昨晚吞安眠药了,好在吞得少,发现得及时,否则.…..
我当时脑里空白一秒,但我并没信,我说你丫玩笑开大了吧?你干脆说文文是个挺有道行的吸血鬼,一夜之间学校里血流成河,遍地白骨,幸亏你发现得早,蹿房越脊才获一幸免,这么说多惊心动魄啊!我心想柳仲真是的,捏造消息,迷惑群众,也给点逻辑思维好不好,文文无缘无故怎么可能吞安眠药呢?
柳仲在电话那头长叹一声,她哽咽着说,我以后再也不闹了,真的狼来了,没人信我。文文现在在水里泡着呢,她需要留院观察,可谁说她都不听,如果我说半点假,我**大粑粑!说完柳仲把电话挂了。
我赶到海边的时候天突然下起毛毛雨,我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被雨淋得总之衣服s-hi透。大老远,就看到柳仲光着脚蹲在沙滩上,小晏站在她旁边,挽着裤管,一直挽到大腿。等我走近了,还看见小晏手里拿着一个xx附属医院的大塑料袋,袋里装着一张黑乎乎的大片子,好像是脑片子。
我说,到底怎么回事呀?人呢?
柳仲哭丧着脸,指向海,她说,哪了。
我顺着方向望去,看到文文茕茕孑立的背影,被风吹得披头散发,穿着一件蓝色格子的衣服,就是医院里那些病号统一穿的衣服,下半身全埋在海里呐!
我当时就火了,跟柳仲和小晏大发脾气,我说,你们怎么不拦着她?想她死呀?
小晏低头不语。柳仲见我火了她也火了,她说,怎么没拦,根本拦不住!
我鞋都没脱就朝海里跑,我说,绑也把她绑上来!
我听见柳仲在后面嘶哑地喊着,全去死吧!死吧!预备齐死吧!
我也没回头,一扑哧往海里跑,摔倒还喝了口海水,腥歪歪的味儿。我当时气火攻心,血管都快爆了,真想抽文文,我抽死她得了,再让她吞安眠药,好端端的吞安眠药学人家自杀玩儿,有什么天大的事非要去死,难道死就可以解决一切吗?真的话,我也死,全世界人估计都会去死。我像疯狗似的踏着海水,我迫不及待想问文文是不是真的活够了,要活够了告诉我,我抽死她,省了买安眠药的钱。可是,当我面对面跟文文站在海里,当我看见她苍白得像宣纸一样的脸,她的身体在不由自主地搐搦,眼睛漠视一切却又那么姽婳美好的样子,我看着她那个模样心还是软下来,我给她拢头发,我说,背你,咱们上岸吧!文文看着我笑,她说,别傻了,你背不动我,我重,他都背不动我,他都背不动我,背不动我...文文边说边趔趔趄趄地朝深处走,但没走几步就摔倒了,大概站得太久,她的腿已经麻痹了。
我们打车把文文送回医院,路上文文一直瞪着大眼睛,也不说话,面无多情。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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