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粮囤村里,这会儿也是小雨淅沥沥,村外的田里并不缺水,稻苗已经长过了腿弯儿,旱田里也是碧绿一片。
这般被小雨一冲刷,就越发显得生机勃勃了。
林老爷子顶着大斗笠,从田间回来,衣衫免不得被打湿,一进院子,就见老伴儿在廊檐下张望,见到他就是眼里一亮,半恼的嗔怪道,“你这老头子,我以为你要长在田里了?
都什么时候,还不回来吃饭!”
老爷子大步走到廊檐下,摘下斗笠,笑道,“我就是转转,几个小子在观察稻苗,就同他们多说了两句。
对了,我还许了一锅羊肉锅贴,晚上记得让灶间做了送到窝棚去。”
“好在家里儿孙能赚银子,否则你这大手大脚的,谁家扛得住啊。
哪次出去不送点儿东西,人家怕是都把你当散财童子了?”
老太太一边唠叨,一边扯了干布巾给他擦抹雨水,惹得老爷子呵呵笑,“天底下哪有我这么老的童子啊?”
老太太拿他没办法,年少时候,她也是被老爷子仗义又耿直的模样吸引,嫁了他就是一辈子,相伴到了白头。
老两口说这话,就进屋去换衣衫了。
娇娇端了一碗姜茶,依靠在灶间门口的柱子上,心里满满都是温暖和羡慕。
无论贫穷富贵,其实死的时候都是占地三尺,唯一难得的就是这一路上陪你走到最后的知心人。
她别的不盼望,只想以后同夜岚也这般终老。
这般想着,她倒是有些脸红。
不知道是不是到了年纪,最近总是会忍不住想起这些,羡慕这些。
再有三个月,秋末的时候,就是她的及笄礼了,年满十五岁,大越传统里认为的大姑娘了。
过了及笄礼,就可以谈婚论嫁了,也没人把她当小孩子了。
虽然这么多年,家里家外当真没谁把她当小孩子,甚至可以说林家由她撑起了一半。
但她却一直把自己当小孩子,享受爷爷奶奶,父母长辈和哥哥们的宠爱。
以后,怕是不成了。
她是大姑娘了…冯氏从灶间出来,见闺女又在走神,脸色忽喜忽悲,就忍不住上前敲了她的头,“在这里干什么呢,偷懒儿,还不赶紧把姜茶给你爷爷送去!”
“哎呀,娘,人家是大姑娘了,你怎么总是敲我?”
娇娇顺口就抗议了一句,惹得冯氏又敲一记,笑骂道,“你就是七老八十,也是我闺女,不敲你敲谁?
赶紧去!”
娇娇却是听得眼睛放亮,突然在老娘脸上亲了一记,笑道,“好,我让娘敲一辈子!”
说罢,她就欢欢喜喜跑去了正房,留下冯氏摸了摸被闺女亲过的脸颊,哭笑不得,“这丫头,真是长不大!”
老爷子喝了姜茶,发了一头的汗,再出门看堂屋里摆的午饭居然牛骨汤锅子,一只加了辣椒,一只就是清汤,旁边一盘盘小青菜,各色肉片,肉丸等等,看着就热乎。
他心里熨帖,就道,“我就淋了一点儿雨,这怎么就要不停发汗了?”
娇娇忙着往黄铜火锅里下肉片,笑嘻嘻道,“下雨的天气,吃火锅,最是相配了。
不只爷爷呢,家里人都要多吃点儿,夏天进补效果最好。”
“好,好,赶紧吃,都补的多长肉。”
众人说笑着围了桌子开吃,老爷子问道,“你疯爷爷去哪里吃了?”
“就在倒座房呢,怕是都要吃完了,酒又没少喝,劝也劝不住。
还有姚爷爷、程大夫那边都让人送过去一份了。”
娇娇这脾气绝对随了爷爷,又因为空间在手,不缺东西,所以,每次家里吃点儿新鲜的,都会给几位老人家单独送一份儿。
其实大伙儿也不是差这些东西,就是享受被人惦记照顾的这份温暖。
否则,不说姚先生等人,就是疯爷那个满江湖乱窜,血雨腥风当玩笑的老怪物,怎么都愿意窝在林家的倒座房不动地方呢。
向往光明和温暖,是每个人的天性罢了。
老爷子喝了两杯酒,吃着火锅也是欢喜,想起包教授就道,“包教授他们怕是要回来了吧,这都雨季了,兴州扛过了春旱,入了夏肯定就好多了。”
娇娇想起贵哥哥的来信,就道,“贵哥信里说了,抢回了七成的春苗,尽了全力,快回来了。”
“这就好,朝廷这边刚下了官文没多久,幸好没等下去,否则兴州那边的庄稼就没救了。”
老爷子到底有几分不忿,但林家做了该做的,至于朝廷,管不了也就当看不到了。
娇娇倒是没看到爷爷这般,她正琢磨林贵把手里的炸药用了一事。
炸药自从琢磨出来,还从来没有露出过威力。
除了给林护带去几箱子防身,就林贵那里有一点儿。
因为他跟着谷远修路,万一有山水拦阻,炸药能派上大用场,节省很多人力物力。
但没想到,修路没用上,反倒是抗旱救灾用上了。
当初研究炸药的时候,是为了有招一日用来自保,她一直担心的就是以后万一生灵涂炭,所有功德,都抵不上这个罪孽。
好在,家里第一次使用,是为了开山寻泉,抗旱救灾,活命无数的好事。
不说林家吃火锅想起包教授,就是姚老先生带了姚长路,父子俩这会儿也在说起。
父子俩开了窗子,一边听着屋檐下滴答的雨声,一边吃火锅喝酒,分外的惬意。
雾气袅袅中,姚长路不经意见坐在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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