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翻身上马,方才情急之中一通纵马驰骋,竟然有了意外收获,好歹先前那种怕被马甩下来的恐惧感荡然无存了。
石大壮翻身上了牛背,唐云扭头冲他哈哈一笑道:“你别说,大壮,你骑在牛背上,还真是有几分大将风度!”
石大壮:“……”什么意思?
这是夸我威风八面呢,还是嘲笑我只配骑牛?
粗野朴实的乡下壮小伙用力眨眨眼睛,有点反应不过来。
看着川味酒楼的东家和执事人转眼走远了,躺在地上那帮无赖汉的卖力演出也戛然而止。
领头的两个吃力地支撑起身子,面面相觑,什么个情况啊?
这就走了?
他娘的当我们都是空气?
“头儿,这样下午不是办法啊!眼下如何是好?”
那个瘦黑脸的吞了一口口水,润了润干枯的喉咙,声音嘶哑地问道,“要不咱们还是撤吧?”
声音能不嘶哑吗?
扮了一整天死尸,根本没挪过窝,没饭吃,自然也没水喝。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说好三天的,现在才一天,就想撤?
三宝,咱们虽然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民,可也不能言而无信!”
说这话的是一个身高马大的壮汉,嗓音同样沙哑,就像用钝锯木头一般刺耳难听。
这壮汉叫窦虎,做人颇讲信义,这几个流民都很听他的。
“虎哥,活人岂能让尿憋死?
为了那十贯钱,咱们都饿死在这里值当么?”
马三宝有些泄气地道。
“三宝,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窦虎摇了摇头,叹口气道,“只是我们收了樊家的钱,若是不照姓樊的话去做,我们在新丰怕是再无落脚之地。”
“头儿,你总得想个法子,我们只答应在这酒楼门口躺三日,又没答应不吃饭,只要不让人看见不就得了嘛!”
马三宝有气无力地说道。
“尔等再忍忍!”
窦虎点点头道,“等夜深了,我去找姓樊的汇报情况时,顺便弄点吃的回来!”
……在胡姬酒肆时,有葡萄美酒、夜光杯,有酒家胡、胡旋舞,在酒精和情欲的刺激性下,樊家侯暂时把烦恼抛到了脑后。
可回到家里,喝了两碗解酒汤后,樊家侯躺在床榻上愣是翻来复去睡不着,仇恨犹如烈焰般烧灼着他的心。
宁大郎拍着胸脯向他保证过,如今他妹妹被禁足在闺阁中,在中秋亲迎大礼之前,断不可能再让她跑出宁府半步。
即便如此,樊家侯胸中那股恶气还是咽不下去,只要眼前浮现唐云那张不可一世的小白脸时,樊家侯就恨不能将他剁成肉块!就在樊大郎在寝室内来回踱步时,帷幌之外传来脚步声,家奴胡健的声音自外传入。
“少爷,窦虎求见!”
来得正是时候,樊大郎顿住脚步,“让他在厅上等着!”
窦虎有些局促地立在樊府的华堂之上,环顾四周奢华的帘帷几榻,地上铺着名贵石头打磨而成的地砖。
他一低头就看见了自己的倒影,那一身脏兮兮的破麻袍子和蓬草般的头发,令他立时涌起一股自惭形秽之感。
那胡健装模作样地立在对面的云母屏风前,既不延座,也无端茶递水之意,嘴角挂着一抹嘲笑。
随着一阵急促脚步声,樊家侯负手从帘帷后慢慢踱了出来。
“窦虎见过樊少爷!”
“免了吧!”
樊家侯一抬手,眉梢拧起,“窦虎,可别怪本少爷没提醒你,你若是想敷衍了事,别说剩下的五贯钱不与你,本少爷还要追究你延误本少爷大事的罪责!”
如果这些流民当真卖力,唐云只会疲于应付,哪还有闲心去胡玉楼吟诗作对?
“樊少爷,此话从何说起?”
窦虎眨眨眼睛道,“小的既收了樊少爷的银钱,岂敢敷衍了事!我窦虎虽是一介流民,可也是条重然诺的汉子……”“少跟我装蒜!”
樊家侯伸手指着窦虎的鼻子,“我且问你,为何到现在都没闹出点动静来?”
“樊少爷当真冤枉小的们了!”
窦虎躬身抱拳道,“从大早上到现在,小的们是一步也没离开过川味酒楼,滴水未进,小的若有半句假话,愿遭天打雷劈!”
“那为何姓唐的还有闲心去胡玉楼喝花酒?”
樊家侯一甩袍袖,喝问道。
“樊少爷,此事小的也是满心糊涂啊!”
窦虎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道,“无论小的们在酒楼门口如何哄闹,那唐云既不驱逐,也不喝斥,就连一点生气的样子也看不出来!而且……对于小的们出现在酒楼门口,川味酒楼的客人们似乎也都混不在意,进进出出,吃吃喝喝,一点都不耽搁。
顶多停下脚步看小的们几眼,打趣两句罢了。
小的们真是没撤了。”
“哦?
那姓唐的竟这么沉得住气么?”
樊家眉梢紧拧,气冲冲地来回踱步。
他处心积虑想出这招苦肉计,却似狠狠打在水面上,没伤到任何人,甚至连一片水花都没溅起。
“樊少爷,要不趁小的们现在内毒为解,速即报官吧?”
窦虎建议道。
报官?
我他娘的也想报官啊!樊家侯心下恼怒,嘴上却说不出来。
报官原本是这个计划的第二步,可他娘的那赵县丞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然把他派去送礼的下人给轰了出来。
樊家侯当时气得暴跳,把赵環的祖宗十八代挨个问候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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