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
宁炜跟樊家侯对视一眼,仰头哈哈一笑道,“现在把小姐送回家去,县衙公厨可不管外人的饭!”
“喏!那小的们先行送小姐回府了。”
两个仆夫双双跳上牛车,吆喝着牛车驶远了。
“樊兄,今日你我可算是大出了一口恶气了。
走,去我家酒楼,咱们好好喝几杯!”
宁炜畅快大笑道。
“知我者莫若贤弟!”
那樊家侯也是仰头大笑,“贤弟,我已差人打点了那个姓袁的衙役班头,明日行仗刑时,令他下手务必重些!哼,一个破落户想跟我斗,这次我看你还猖狂不猖狂!”
“有劳梵兄了!”
宁炜呵呵一笑道,“此番那破落户不死即残,以后看他怎么经营那破酒楼!”
这二人各自遂意,川味酒楼没了唐云,关门之日指日可待,百祥酒楼便无须担心有人争抢生意。
而对樊家侯而言,唐云若是成了瘸子,宁家小娘子还会爱爱慕他么?
……“女儿不孝,阿爹要骂要罚,女儿没有半点怨言。
可云郎无辜受冤,都是因女儿而起,女儿恳请阿爹将唐云放回家去。
唐家盛情款待,女儿尚无寸报,反倒让唐家招此横祸,阿爹一向清正严明,宽厚仁慈,岂能让治下百姓蒙受此等不白之冤?
望阿爹三思!”
安府正厅内,安碧如跪在地上,看着堂前廊下负手而立的父亲的伟岸背影,含泪请求道。
而在安碧如身后的香檀木坐塌之上,端坐着一个肤白貌美的年轻妇人,头上梳的是时下长安贵妇们中流行的孔雀开屏髻。
一身华服,光彩照人。
这美妇便是安明府的现任夫人韦氏,只见她正低头逗弄着膝上的那只白猫,看似心无旁骛,实则父女间的对话,她都一字未落地收进耳朵。
婢女鸾儿站在韦氏身后,轻柔地替主母捶肩。
坐塌上的小几案上搁着两碟精致点心。
韦氏随手拿起一块红豆酥饼,轻启红唇,咬了一口,唇角立时弯起了一抹甜蜜的弧度。
“阿爹为何不搭理女儿?”
安碧如回头扫了一眼韦氏,眉头不由微蹙,“阿爹,女儿斗胆说一句,至于长安韦家那门亲事,除非女儿死了,不然绝不肯嫁入韦家!阿爹一向疼爱女儿,若非听信了某些人的谗言,如何忍心把女儿许给鄙厌之人?”
安明府的身体凝立不动,微微仰着头,似是在看庭院中的桃花,又似在看天上的行云。
安明府没反应,并不代表某些人没反应,那韦氏一听安小姐这话,随手将手里的半块虾饼扔到碟中,冲身后的贴身婢女摆摆手。
那鸾儿躬身退到一边。
“哟,不知夫君听出来没有?”
韦氏缓缓站起身,似笑非笑地走上前去,“妾身倒是听出来了。
碧儿方才话里头的某些人,怕是在说她这个恶毒的后母吧?”
“我是不是说你,你心里最清楚!”
安碧如倏地扭头瞪着韦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阿爹耳边吹了什么风!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除非我死了,否则绝不会嫁入韦家!”
“夫君,你听听,你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唻!”
韦氏手抚额头,脚下踉跄了两步,“鸾儿,快上前扶着我些,我头晕……”那安邦虽然背对着大厅,但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厅内的动静,他怕面对爱女的那双秋水澄澈的明眸,就会心软下来,因此只好背过身去,装作看云看花。
此时听见夫人喊头晕,便转过身来,关切地问道:“夫人,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那韦氏一副弱不胜衣的柔弱模样,摆摆手道,“夫君,方才碧儿的话,你可都听见了?
她眼里哪有我这个母亲的位置……”“我母亲已亡故,”安碧如倏地站起身来,冷哼一声,“你或许能取代我母亲在父亲心中的位置,但你永远都不可能取代她在我心中和在这个家的位置。
这辈子都绝无可能!”
“哎哟哟,头疼,头好疼!”
那韦氏一把抓住了边上的鸾儿,脚下踉踉跄跄的似站立不住的样子,“夫君,妾身这是何苦来哉?
请夫君还是早日把妾身休了,如此便一了百了了!”
“碧儿,你太放肆了!”
安邦扭头瞪向女儿,“她好歹是你的后母,你眼中若还有我这个父亲,日后就当对你后母多一份尊重才是!”
说着伸手指鸾儿,“还不快扶夫人回寝室歇着!”
“是!”
鸾儿小心答应着,搀扶着韦氏向帷帐后走去。
“鸾儿,记得把那两碟点心端到寝室里来。”
走到屏风边上,韦氏扭头吩咐鸾儿道。
安碧如摇了摇头,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这么病恹恹地似乎随时都有可能香消韵损,却还惦记着那两碟点心。
装模作样给谁看呢?
安邦目送夫人消失在屏风之后,一拂袍袖,又要从大厅里走出去。
“阿爹!”
安碧如忙出声喊道,“阿爹若执意不放云郎,女儿即刻收拾茵褥卧具,也搬到牢房里住去!”
“你!”
安明府脚步猛然顿住,回身怒指女儿,旋即又笑道,“你但去无妨,我看哪个狱卒敢放你进去!”
“女儿既要进去,自然有女儿的法子!”
安碧如唰地一下掏出锋利短剑,径直向门外奔去,“待女儿去去便回!”
“站住!”
安明府有些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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