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老皇帝能体面的离开人世,算是善始善终。
然而,萧衍这一走,把一个烂摊子留给新君,新君能否收拾好这烂摊子,谁也不知道。
因为这烂摊子真的很烂,既有兄弟阋墙、宗室内讧(必然会发生的事),也有朝廷威信大跌、地方豪强蠢蠢欲动,还有强敌在外虎视眈眈。
积累了将近五十年的国内矛盾,被侯景引爆了一些,但更多的矛盾,必然随着老皇帝的去世而爆发。
内忧外患,新君能否解决各种问题,很多人并不看好,因为新君似乎优柔寡断,也许能守成,但似乎无法力挽狂澜。
所以,野心家的野心会迅速膨胀,当无数人都开始打御座的主意时,坐在御座上的新君,必然会焦头烂额。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洒在地上,李笠看着地上新铺设的简易轨道,又看看四周正在重建的建筑,以及忙碌的身影,憧憬着未来。
铸铁铁轨,制作简单,单个铁轨尺寸不算长,拼接起来很方便,形成简易轨道后,可以实现简单的轨道运输,使得东冶内的物资输送能力大幅增强。
还能以此建起各种“轨道车”,譬如移动式起重机(人力)等等,辅助各类建筑物的修建。
东冶正在恢复生产,速度很快,这都得益于东冶令李笠的一些奇思妙想,他看着落日,听着钟声,感慨万千。
他亲眼看见建康的繁华,见到了萧衍本人,再无遗憾。
萧衍去世,一个时代结束了,旧时代如同落日,消失在地平线那一头,新时代,即将如朝阳,冉冉升起。
只是,这朝阳晨曦必然是红色的,血红的红,将整个天空染红。
而这血红何时会消散,没人知道。
。。。。。。
荆州江陵,湘东王府一片缟素,因为不久前有台使抵达,带来噩耗:天子崩。
此时,湘东王正率领家眷、王府佐官祭拜大行皇帝,匆匆而来的雍州刺史张缵(未上任),此刻在隔壁小厅等候。
虽然也穿孝服,却面有喜色。
张缵出身范阳张氏,为国朝外戚,又娶公主,是驸马都尉,如今天子大行,他却颇为激动。
因为一会要向湘东王进言,以便拿下河东王、岳阳王兄弟,张缵自然心情不错。
夕阳西下,张缵看着洒在院子里的夕阳余晖,琢磨着计策。
太清元年,时任湘州刺史的张缵,要转任雍州刺史,前来上任的新任湘州刺史,是河东王萧誉。
而即将卸任雍州刺史的,是岳阳王萧詧,河东王和岳阳王是兄弟,为昭明太子之子。
当时,抵达湘州州治临湘的萧誉,在张缵看来年少轻狂,对自己极其不敬,所以没给对方好脸色。
未曾料这河东王和他对着干,故意不交接州务,让他无法卸任,离开湘州到雍州上任。
河东王硬是拖了半年,导致张缵一直待在临湘,他正要将此事启奏天子,结果,侯景作乱,渡江,攻入建康。
消息传来,河东王更加有恃无恐,竟然把张缵软禁起来,张缵判定此人要害他,于是设法逃了出来,逃到荆州江陵。
张缵和荆州刺史、湘东王关系不错,湘东王派人护送张缵去雍州接任,结果到了襄阳,雍州刺史、岳阳王萧詧百般推脱,就是不交接州务。
又把他软禁起来。
张缵年轻时就有轻狂之名,从来不吃亏,河东王、岳阳王兄弟如此对他,将他彻底激怒。
怒火中烧的张缵,判定这俩兄弟图谋不轨:做兄长的接任湘州刺史,故意不让他走,以便弟弟赖在雍州不走。
台城被围,这俩兄弟就起了心思,要害他性命,然后理所当然占据湘州、雍州,浑水摸鱼,以有所图。
图的什么?当然是皇位,不过首先图的是荆州之地。
台城被围,外镇宗王纷纷聚集兵马,入京救援,但是,河东王、岳阳王两兄弟带兵出动后,走不远就停下了,正好把也要率军救援台城的湘东王南北夹击。
荆州在中间,雍州在北,湘州在南,这两兄弟想干什么,再明显不过。
与此同时,镇守长江峡口的信州刺史、桂阳王萧慥,也和这两兄弟暗中勾结,趁着湘东王带兵东出之际,滞留江陵,意图不轨。
所幸,从雍州逃回江陵的张缵识破这三人奸计,前不久,派人向湘东王告警,湘东王舍弃辎重,率兵连夜抄近路赶回江陵,将桂阳王萧慥拿下。
而河东王、岳阳王两兄弟随后撤军。
这兄弟二人的动机,在明显不过,河东王、岳阳王因为当年储君之位“兄终弟及”,于是心怀怨恨,想趁着侯景作乱,夺取荆州,占据上游之地。
如今天子大行,这兄弟俩没了依靠,张缵认为正是斩草除根的好机会。
否则,兄弟俩必然会兴风作浪,夹击荆州,以为谋逆之资。
毕竟当年,天子就是在雍州刺史任上,挥师南下,夺取荆州,然后集结兵力顺流而下,攻入建康,改朝换代。
现在,张缵要劝湘东王先发制人,将两个祸害拿下。
一会,祭拜结束,张缵转入精舍,见到湘东王,开门见山:
“大王!如前所说,河东王、岳阳王兄弟图谋不轨,反迹已现,须当机立断,为新君分忧!”
“尤其岳阳王,占据雍州,和宇文氏毗邻,一旦引狼入室,必然祸乱江沔,届时大王悔之晚矣!”
“我有一计,可取襄阳,令岳阳王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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