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是摆设。
房间里所有摆设都换了,不提从地面一直铺设到天花板的各类仪器,连床也变成了两个等高的几乎连在一起的单人床。
各有柔软的枕头与各有柔软的被褥,将人身惬意地包裹。
不变的还有落地窗外温煦的阳光,睁开眼时,外面是难得的蓝天白云,玻璃外被照射出缤纷的五彩,温暖人的视线和心房。
对,心房。
心脏处有陌生的异样,但它在积极的跳动,比昏迷之前更有力。
敏感如她,能感到体内有多处陌生感,还有由内到外的虚弱感。
但这些虚弱与陌生,组合起了她完整而鲜活的生命。
她仍活着。
天可怜见,在闭上眼的那一秒,她没想过自己还能活着。
杨秀不用扭头,她睁开眼时,头就朝向正确的一侧,因此,在她的视线里,是徐臻靠在另一张床上看书的画面,女人一只手扶着书页,另一只手搭在床边,延伸到杨秀的床上,虚扶着杨秀的手腕,食指与中指搭在杨秀手腕与掌心的交接处,随着阅读内容的起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
窗外的阳光经过隔热玻璃隔离紫外线,各方面都不具备杀伤力的扑散在徐臻的半侧身子上,脸颊、手臂,浮着微光。
杨秀不知道看了多久,这幅景象,就像梦里,就像天堂。
许久后,杨秀攒足了力气,回缩手臂,将手腕上的纤细手掌握在手心。看书的女人因此抬头,凝眸投向她。
良久。
徐臻倾身,在杨秀额间落下一记微颤的吻。
“上午好。”
黑暗过去的第十三天,杨秀苏醒。
自此,阴霾散去,天朗气清。
醒来没多久,杨秀见到了她的私人医生,一位姓唐的英国人。
这位非常低调的唐先生是与时代同属第一集团的拉丁集团老总菲尔思推荐给徐臻的,在成为杨秀的私人医生之前,他的工作对象是包括菲尔思妻子在内的英国王室。事实上,即便有菲尔思的鼎力促成,徐臻最终还是在数天前亲自飞去英国,数番交涉,才能将唐先生请回来。
这个中年人慈眉善目地告诉杨秀,“别担心,你会好起来的。”
杨秀回以谢意。
客厅里,杨秀坐在轮椅上,徐臻站在她身后,充满绅士感的唐先生戴上高帽,向二人示意,转身离去。
等到大门关闭,身后的人弯下腰,张开手臂从身后搂住轮椅上单薄的爱人。
杨秀侧过身,用脸颊轻轻在徐臻靠着自己的颈项一侧摩挲,哑着声音慢慢道:“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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