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这陆旦是演的,合着框我呢?”
邹家娘子点头。
邹郎君一拍桌子,猛然站起,要找陆照阳麻烦,邹家娘子又将他劝下,“阿兄!你何必呢!想来他与咱们是一样的处境,去景离乡的,若不是都城的事,咱们兴许也不必要到这来,离开家,到这人生地不熟的,但说到底,不过是离开一时半会,后头自然还是要回的。这陆旦却比我们可怜,便是活着也再也回不去了,世人只知陆家大郎犯了死罪,几条污名,不得翻身,抹去他的名字,等至百年,谁还记得陆家有这么个人?他既愿意底下头去装傻,宁愿你认不出他来,鄙夷他,既如此又何必揪着他不放?”
“你懂什么!”邹郎君猛一抽手,怒道:“你可知陆旦他能藏到什么时候!他还能有通天的本事自个逃脱?既然活着想必里头少不了他家的手笔!如今太后专权,凡是中立,反对者皆被打压,你别忘了我们是为了什么才躲到这来的!陆家难保不会为了荣华富贵,出个叛徒,将陆旦献上赎罪,到时若是找到这来,又发现了咱们,你说你我还能有今天的日子吗!
“真娘!”邹郎君紧紧握住她的手,真娘摸到邹郎君一手的汗,“咱们会死的!你也会死的!那老太婆不知道会对你做什么,你想想那伍家娘子是怎么死的!是被折辱死的!你再看看她的父兄,现今在做什么”
“阿兄!”
“阿真!”邹郎君涨红着眼,“阿真!我说得都是真的,他会害死我们的!”
他拎着真娘的肩膀,要妹妹仔细盯着自个的眼睛,盯着他结满蛛丝可怖的双眼。
真娘知是吃了那汤药,才叫兄长犯了颠病,胡言乱语,拼命要她信。
真娘冷静宽慰他:“阿兄!不会的,咱们走的时候阿爹不也什么事都没吗?倘若太后真因为阿爹写了一首讽诗就要问罪,那咱们这一路上不早该被杀手给结果成了路边的无名尸骨?咱们还能安然躲在这,过这平静日子,还有好些人伺候吗?
她捧住同胞兄长的脸,笑道:“阿兄,无事的,你别自个吓自个,您听我说,妹妹知道您的顾虑,也知道近年太后手握大权杀人不眨眼,都城得罪她的人都要杀光了,可你想想,她最想除掉的难道不是当年拒绝笼络,下了面子的陆家吗只因陆家树大根深,她轻易动不得,既动不得那么此后谁赢谁输还说不定,又慌什么!阿爹送咱们走固然有这一层原因,避避风头,但更多的还是想我们安然,咱们年纪轻轻,何不趁此看看大好河山,都城乱了,已不是先帝还在时候了,咱们一时离开只有好的,没有坏的,待时机成熟自然还能家去。您要想想她至今杀的都是些什么人?是小世家,没根基的,或没脸色的,不自量力的,杀了他们最易借此立个威名,也是告诉咱们这些大世家,别轻举妄动,两相博弈,最不好在此时伤筋动骨,朝堂上暂且是离不了咱们这些人家的。但你看伍家,不过近几年得了势,才到都城来,根基不稳,祖上也不知干什么的勾当的,那伍家娘子家教不良竟向驸马表示爱慕,长公主那里还饶得了她?虽说长公主残暴,但也是她自个狂妄,不将人放在眼里,咎由自取,才得那般不堪的死法,也是她活受罪不是么?”
“那咱们为何要逃到这里来?陆家树大根深,不也被玩弄于鼓掌之间,好好的嫡长子说入狱便入狱,短短五日连句辩驳的话也不曾给陆皇后给弟弟求情,一路跪倒太后寝宫,结果呢?当众腰斩,他陆旦逃出生天,到了这地在这捕鱼,弄得浑身腥臭,你定是认不出那居然是当年的陆旦!阿真,她不是不动咱们,她要权,要一个完完整整的权,是有其他东西阻挡住了,不对!不是阻挡住了,是她要咱们都死,不管是支持她的,还是不支持她的,只要咱们都死了,那谁还阻止她?她自己就是神!”
“阿兄!”真娘吼道,“圣上还在,她如何成神!”
“怎么不能!”邹郎君大笑,大笑过后猛哭起来,“圣上又病了,那个病秧子,要死了,死了还怎么争啊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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