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仪冷冷地答:“她与谢家的名声并无妨碍。”
祖孙二人不欢而散。谢仪归家,气犹自未消,然而到得书房,只见尉迟眠正坐在她平时坐的凳子上写字,排山倒海的怒意顿时化为乌有,只剩满腔满眼柔情。谢仪且不进去,站在门外静静地远观。平素她是丰神俊秀,举手投足皆有她的风致,写字的时候却是个例外,她用不惯中土的狼毫,常抹得一脸都是墨。
尉迟眠察觉门外有两道灼灼视线,抬眼见了是她,脸上一红,嗔道:“你站在那里干嘛。”
谢仪于是进来,瞅一眼她扔了一地的纸团子,随意弯腰拾取几张,展开来看,全都是“谢仪”两个字。心中莫名一甜,面上不由得带笑,啧啧赞叹两声:“写坏了。”
尉迟眠在那里将手里的毛笔一掷,嘟着嘴道:“你们这里的笔也太难用了。”
谢仪过去捏着她的右手,再度拣了那支笔,蘸了些墨,道:“一起写。”
尉迟眠被谢仪圈在怀内,脸上热烘烘的,也不知道写了什么,待笔停了,一看,却是“佳期”两个字。诧异道:“这是什么?”
谢仪低头在她唇上一吻:“我的小字。”
是了,他们中原人,讲究,取了名还不够,还要附庸风雅地弄上一副表字。
“谢仪,谢佳期?”尉迟眠一张脸红透,嗫嚅起来,“这字也太怪了。”
谢仪微笑:“唔,那你,喜欢吗。”
尉迟眠转过脸,乌亮的眸子望着她,笃定道:“喜欢。”
府内两人情深似海,外边的流言蜚语却愈演愈烈,连谢大将军招兵买马,即将造反都说出来了。□□与二皇子党皆将谢仪视为眼中钉,必欲除之而后快,此时岂有不大做文章的?就连谢仪那不理世事,只顾镇日礼佛的母亲都知道了,忙忙地叫人来请谢仪过去,大加规劝。谢仪应承着,只让母亲放心,凛然道:“大不了,孩儿辞官就是了。”
母亲拍着胸口,眼中泛泪,道:“如此,就是我的造化了。”她吃斋念佛一多半还是为了谢仪,为常年征战的她祈个平安。
谢仪回府,在大门那里,却见祖父一脸肃穆地走了出来,心下不由大惊,抢上前道:“祖父!”
定远侯颔首:“爷爷知道你心慈,对妇孺是心软的。你下不了手,爷爷替你下手。”
谢仪也不及再说什么,踉跄着往里奔,迎面见了翠珠,问:“翠珠,人呢?”
翠珠脸上也满是惊惶之色,指道:“在大人的书房。”
谢仪心内稍安,快步赶过去,只见尉迟眠坐在那里对她微微地笑着,皎洁得彷如天边的明月,本来松一口气的谢仪在看到书桌上的东西时却又失了神魂,她飞身过去,白绫,匕首都没有动用,但是中间的酒杯却是空的,侧边有打湿的痕迹。谢仪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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