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
“十二鹰你带着,你的那一路,不大好应付。”林云渺在上官澜出帐之前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
掀帘而起的手微微一顿,上官澜正待说什么,身后林云渺又添了一句话:“眼下不是你逞能的时候,营内传令兵和斥候,还够用。万一出了变故,就求援。”
“好。”上官澜低低地应了一声,探身出帐。
照着原定计划,骑兵营分正北,西北,东北三路沿途突袭散兵,再取道北上,与傅总司和方统军所率北防军在榔头山下汇合。此战须速战速决,短短五日,须奔袭千里余,交战五十余次。何况眼下这莽原之上漫漫冬季尚未结束,若是路遇风雪迷失道途,那更是险境重重九死一生。
尤其上官澜所率西北一路,路线最为迂回,交战散兵数量最多。所以林云渺的安排也的确是在为上官澜考量。
翌日清早,骑兵营兵分三路拔营出战。
却说上官澜率西北一路出征,所率兵将公子盟旧部居多,武艺本就在寻常兵众之上,再有十二鹰在前探路,奔袭杀敌奇袭突营倒也未见难处。
岂料事到临头,天公也不作美,竟在第三日风云突变猛降暴雪。上官澜率领兵众冒雪而行,只在嘲弄人算不如天算。好在所率人马重伤不多,尚能冒雪而行。只是风雪交加难以行路不辨南北,竟不知不觉偏离了原定的行军方向。
皑皑风雪扑了满面,劲风如割,双眼难睁,连胯下马匹都一步一挣不肯前行。耳边依稀听见有人呼喊,半启眼睑去看,却是昔日旧部。那人挨在身侧扯着嗓子喊:“盟主,咱们歇一歇吧!此时前路难辨,好几个弟兄差点掉队。”
上官澜听罢,打马背上直起身来回头去瞧,眼中唯有一片茫茫风雪,三丈之外便已是目力之极。眉头不自觉一紧,尚不知这风雪几时能停,就怕贻误战机,不好收场,但此时行路,也确实太过冒险。暗叹一声,朝着旧部道:“停止行军,围拢了歇吧。”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传入那人耳中。
那人得了指令,艰难地折马离去,身形转瞬为风雪吞噬。上官澜驻马伏在马背上,凝神细听,在凛凛寒风中辨出马嘶人吼。
为上官澜探路的十二鹰早将一路兵力分布探查清楚,生怕出了变故便分出六人继续北上探查前路,剩余六人,四人仍在沿路窥视月氏动静,两人回程禀报。
十二鹰探路乔装本就是顶尖的好手,便纵风雪迷离却也不曾迷失道路,照着既定行军路线一路找回去竟不见上官澜所率西北一路军力便知是风雪太大迷了路途。回程禀告的两人无奈,只得留一人探询上官澜所在,另一人回北防军大营通报消息。
再说北上一行,在最前探路的两人已过了榔头山十余里,探到月氏境内,按照上官澜揣测,便纵外围兵防无甚大改,内围防范肯定有所变动,最怕的就是北戎骑兵提前南下。北上探路探的就是北戎骑兵动向,好及时回报叫北防军有所防备,至少不能叫北戎骑兵把骑兵营打个措手不及。
月氏境内,也是一片风雪迷离。风雪之中,马嘶隐隐,犹如片席的飞雪之中,数不清的人马匍匐,围成个密密匝匝的圈儿。
荀卓将包裹着毛毡的脸紧紧挨在雪窝子里,另一手扯了扯和他一道埋在雪窝子里的陆忱。陆忱挪了挪身子,将耳朵挨到荀卓边儿上,稍稍抬头,悄声问:“怎么了?”
“那是北戎骑兵吧”荀卓抬手指了指风雪里朦朦胧胧的一团,问。
“七八十里吧。这风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不过照着骑兵的行军速度,盟主估计没到榔头山就能被他们给截了。”陆忱咂咂嘴,抹了一把冰碴子,露出年轻但有些欠修整的脸来,“你先回去给盟主报个信儿,顺便让后头的人赶紧过来一个和我一道探探北戎骑兵情况,不然,就算是北防军对上了,也讨不了好。”
“行,这两天你埋好了。别露了破绽,这会子可没人给你收尸。”荀卓也不含糊,应了话便悄然退开,身形转瞬湮没在渺渺风雪之中。
荀卓心知眼下情况紧急,也顾不得风雪之中不好行路,一路速奔就怕贻误了军机叫骑兵营涉险。风雪连绵不停,反而越发紧了。上官澜所率西北一路迷失路途,尚未在风雪之中寻得归途,便与荀卓失之交臂,荀卓无奈之下也只得继续南行往北防军大营报信。
却说北防军在骑兵营拔营之后三天出发,北防军中步兵居多行军速度不如骑兵来得迅捷,又有风雪塞途。然有骑兵营铺路在前一路顺畅,不日便到琉集以北驻军整顿。只等先锋骑兵营扫清路障之后赶往榔头山汇合。
风雪来时,玉凤澈正随大军一道准备起行北上。掀帘瞧见那帐外飞雪时,不由失色。上官澜北征本就凶险,如今风雪交加更是添了无穷变数,如何能不挂心啊……不知怎地,忽而想起去年,那时尚在京城,入了冬,便在暖阁焚炉暖酒,斜倚窗畔看飞雪连天。彼时悠闲心境如今想来犹如隔世。
玉凤澈苦笑一声,该去寻人问问,这风雪几时能歇。
莽莽荒原幅员辽阔,这天象又哪里有人能说得准?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由不得玉凤澈诸多犹疑思虑。如今他只盼着风雪早歇,再不然,早些拔营前往榔头山也好,至少还能知道音讯,总好过这般空空地挂碍,没个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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