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也是感慨一番,驻了半响见家丁满口脏话气势汹汹的走了,将转过身要抬步走了,忽见苏家的马车迎面到了巷子口。许是转弯太快,马夫没来得及看清被巷子口跌倒的书生,是以车夫全力拉住了缰绳,马嘶叫一声前蹄高高扬起,堪堪落在了书生身前几寸的地方。
那车夫年纪不大,瞧见差点踩了人吓得脸白,又扯着马退了几步,马车疾驰之下猛然停下,本就不稳又被马扯着往边上一拉,马车碰到侧面的墙上,“哐嘡”一声响翻了过去。
一时间人仰马翻,惊叫声连起。
苏玉烟钗环四散,乌发松散,衣裙凌乱的从车底爬出来,眼底泛着冷光,“不要命了?好好的路你没张眼睛?”
车夫赶紧从远处爬起来,慌慌张张的哆嗦着身子走过来,“姑娘饶命,……”颤动着手指了指路中央缓缓爬起的书生。
苏玉烟抬手理了理衣裙头发,抬眼望向书生,微服了服身,垂了眼皮,低声问道:“苏家与张家已经退了亲,不知张公子前来堵车是为何意啊?”
☆、第二十章
书生缓步上前一礼,垂目望着苏玉烟腰间一枚水色卵形系五色穗子的玉佩,淡声道:“许是小姐一时忘了,当初的信物还未曾归还。虽不值多少价,但此物乃在下祖上传下…来给张家儿媳的,实不敢轻易予人……”
苏玉烟神色一顿,脸皮瞬间涨红,看着远处别人的指点,赶紧伸手解玉佩,脸上歉意一笑,“许是媒人弄错了,当初只说是寻常物件,没大往心上去,若早知此物乃公子家祖传之物我定是不敢收的。”
说着眉眼带着歉意,双手举着玉佩向书生递去,书生倒是没再言语,拱手一礼抬手去接,结果----
只听“哎吆”一声,苏玉烟身体一歪跌倒在了地上,同时“叮”一声,玉佩被抛出落在青石板的地上,摔成了两半。
从车里才爬起的锦儿刚跌跌撞撞起身就见自家姑娘倒在地上□□,立马揉着腰跑过去,大喊:“姑娘,姑娘……李才,快去里头叫人,姑娘脚崴了!”
接着巷子口一阵忙乱,没等车夫去叫,里面苏家已经听声儿涌出来好多人,闹哄哄的叫嚷着,抬来软轿扶着苏玉烟进了巷子,只留书生一人在原地神情淡漠的望着巷子顿了半响。直到巷子里看戏的人都摇着头走了,方才俯身拾起了两半玉佩。
楚相宜摇了摇头,带着人转身时听见身后书生淡漠的开口,“小姐看了半日的戏不评论两句。”
看戏自然爽,但被人当场抓包,还真是有些难为情,何况还出声询问了。楚相宜脚步一顿,转了身,坦荡拱手,“在下楚相宜,不巧路过,偶见兄台落难,失礼之处还望兄台见谅。”
书生本是看到她看完了戏还不走十分厌烦,便出口刁难了一句,没想到楚相宜却爽朗一笑,神色坦然,目光镇定毫无慌乱,也无讥讽怜悯之情。竟真像是随意抬头时瞧见路边两只猫狗打架般,真的只是看看。
张华安眸底掠过一丝诧异,心里微微泛着苦意,他是墙倒众人推,一个路人罢了,何苦为难人家,拱手一礼,“小姐请便,是在下唐突了。”
楚相宜起初看戏只是因瞧见事关苏家又刚巧碰上,此时被人抓了包,又瞧着他脸色泛白,额上冒着细汗,若再不理人便有些不近人情了。是以,楚相宜便问了一句,“兄台可是身体有恙?既然相逢便是有缘,不若我送兄台去医馆?”
张华安望了望满地的狼藉,轻拍了拍衣袖处的尘土,只是袖口处被点心碎渣油了不大不小浸透的印子。索性没再管,轻轻掸了掸衣摆处的尘土,理了理衣袍,动作闲适,脸上也只轻垂着眼皮,却毫无刚被欺辱的羞愤,反倒像是出来闲逛风姿绰约大家公子。
张华安一手背后,抬脚踏过满地狼藉缓缓往出走,视若无睹般,脚步踩过散落出发一截绯色的云锦上,留下一个暗灰的脚印,“多谢小姐好意,在下身体并无大碍,倒是用不着去医馆。”
楚相宜瞧见他如此坚韧,磊落的性子,心里生出几分敬佩,倒是起了想结识的意思,看着他腰间连一个荷包都无,发上也是插着一支粗糙的木簪子。怕是除了那枚玉佩,身无长物,何况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楚相当下便开口邀请道:“瞧着午时了,兄台性子倒十分令在下敬佩,兄台可否赏脸,不若一起去吃顿便饭。”
张华安脚步一顿,方才打眼瞧去,见楚相宜一身青色直裰,腰间系的也是根男子系的青丝绦,坠着一个竹纹的荷包,乌亮的黑发用一根碧玉簪子挽了个男人的发髻,全身再无一件首饰。面貌妩媚,眼眸波光潋滟却是清清透透,唇角含笑若三月春风拂面,让人顿生好感。
看着穿着打扮便知她不是男装偷溜出来玩的小姐,应该是是支撑门户的小娘子。想到现下全身除了那枚玉佩还真是连吃一顿饭的银钱也无,思索片刻便爽快应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一行人继续往留仙居而去,半道路过医馆时让清风去给他抓了些跌打药,金创药,张华安没推辞,也是坦然受了。
饭过五味,酒过三盏,两人便攀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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