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乌黑的眼瞳映出慕清沣惨白的一张脸,又自责又痛惜的一张脸。
顾少白眼角眉梢渐渐舒展,月华下白皙如玉的脸上泪痕斑驳,他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语气转淡,微微仰起头,去望浓黑如墨的夜空,声音如蒙了一层轻纱,飘忽柔软,“王爷,既然一切已经明了,这一次,就真的,两清了!”
言罢,不带一点犹豫,快步走上游廊,三步两步,身影便溶于黑暗。
慕清沣呆呆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很久很久。
“两清了么,我怎么觉得欠他良多?”
灵悯叹了口气,实在无法出言替他纾解。旁观者清,顾少白如此决绝,不留余地,只能说明,他被慕清沣伤得太狠太重,伤口累成旧患,药石难医!
当年的自己,也曾懊悔万千,懊悔自己没有听师兄的话,好好修习。要不然,在沐止死的那一刻,便可施展禁术唤回师兄魂魄,就算是当下死了,也该是含着笑的。
他轻轻咳了一声,这具躯体,因为裂魂阵已然大伤,不知还有多少年寿命,不知死前可否找到师兄,告诉他,自己无论在哪里都会等着他!师兄不来,他便不走!
曦光渐微,烛火燃尽,黎明前的夜尤其黑、尤其冷。
一件外衣搭上枯坐院中人的肩头。慕清沣不知何处游荡的思绪聚拢回来,才发现灵悯早已离开,“平叔,什么时辰了?”
周平把一碗热茶放入慕清沣掌心,“王爷,该上朝了!”
慕清沣喝了两口茶,一颗冷透的心总算有了点热气,他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向卧房走去,“本王身体不适,着人去朝房告假吧!”
周平望着他萧条背影,无声地叹了口气,方才虽在前院,却也隐约听到了顾少白犀利的声音,虽未大听清,但也听得出来那字字句句,皆是诛心之言。
可叹,王爷从未动情,甫一动情,却是这般深情!
顾少白出了宅子,想了想,这深更半夜的,别再把父亲吓到,于是,直接去了慕流年处。
来时坐轿,回时徒步。
等走到了,天也快亮了。
重生给开的门,一看顾少白脸色发青,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便知有事。看他进了上房,也不敢再睡,赶紧沏茶,准备早点去了。
顾少白进了上房,借着晨光,看到慕流年睡得正香,脸色红润,不知梦到了什么,唇角还带着笑。
他宽掉外衣,只着中衣钻进了慕流年的被窝,周身的寒气把慕流年一下就惊醒了。
他猛地睁开眼,看是顾少白,这才放松下来。当年在宇王府时,顾少白与他下棋谈笑得晚了,也经常留宿,二人便是这样并肩而卧,边聊边笑就入眠了。
慕流年给他掖了掖被角,睡眼惺松地笑道,“你这冰棍似的,别告诉我是在家睡不着,跑来打趣我了。”
顾少白鼻口埋在软枕中,闷闷地哼了一声,喉咙带了生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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