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边吃边说,嘴里没有一刻闲着。
等想起来抬头看一眼对面,才见韩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喝起酒来。
他饮酒仿佛饮水,宁舒几乎有些痛心:“京清宜就河鲜细品。如你这般牛饮,简直糟蹋了那壶墨露酒。”
韩旷放下酒杯,讽笑一声:“黑乎乎甜滋滋的,这哪里像酒。”
宁舒劈手将酒壶夺过:“不会喝还是算了,你自去门外要碗冷水吧。”
韩旷默然半晌,突然道:“江南的酒,终究不像岭北那般烈。想图一醉,也是不能。”
宁舒有些诧异:“这话不像能从你口中说出来的。”
韩旷低头,哂笑一声,手指搭上了刀鞘:“那我该讲什么?”
宁舒想了想:“你该什么都不讲,冷笑一声,坐在那里不再说话。”
韩旷这一次真的笑了。虽然既微且浅,但他这样一笑,原本冷硬的脸便柔和了些许,瞧着面相也不那么凶了。
宁舒见他笑,满意地点点头:“这样才好,你肯多笑笑,别人瞧你便心情好些。心情好了,自然肯与你方便些。成日苦大仇深的,还未讲话,便要先结下许多莫名其妙的梁子……”
韩旷敛了笑,静静道:“你若有一个大仇家,功夫既高,势力又大……自己日日……日日夜夜思量报仇不得,便再也笑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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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舒想了想:“其实我也有仇家。我也日日盼着那些人死了才好。可是……时日一久,倒也没有最初那般噬骨锥心,咬牙切齿了。”他沉吟了一下:“仇也分是怎样的仇。将心比心,若我至亲至爱为人所害,我也要拼将性命不要,拖对方一起下阎罗殿的。”
韩旷低声道:“不错。”
宁舒细细看他神色,斟酌道:“不过报仇的法子很多。杀人未必只凭功夫……”
韩旷摇头:“有些仇,不是单单取了……取了对方性命就能了断的。”
宁舒叹气:“这倒也是……话说回来,你那仇同华山派有关系么?”
韩旷抬头看向他:“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宁舒心念急转,面上却神色不动:“我与华山有渊源,自然不希望有人同他们为难……”话一出口,心中到底生出了一点儿惘然:“虽然他们恨不得,同我没有半点儿关系。”他沉默片刻:“罢了,多思无益。”他将残酒尽皆倒了出来,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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