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撑起身子,谢疏意连忙在他身后垫了两个枕头让他靠着。只是这样简单的动作,他做完便气喘吁吁,呼出浓浓的药味。
他笑了笑,轻道:“怪我昨夜贪杯,今早变成这模样了。”
谢狸心中涩涩的,只安静的立在一旁等他接下来的话。
他转头看着两个女儿,叹了口气,语气沉重道:“如今我之将亡,却仍未见着你们出嫁,不知以后你们所嫁之人会否好好待你们。疏意呢,瞧着是个聪慧之人,可有时聪明反被聪明误,我最怕的是你会犯错却不自知。”
“父亲,我的事我晓得的。”谢疏意轻道,摸着谢安胸口为他抚了抚顺气。
“可惜你不是男子,若你这样的性子作为女子是会吃亏的。”谢安叹了口气,不在说下去,转向谢狸。他看着谢狸,目如深渊,似乎透过谢狸看见了什么景象。
谢狸不知,也许是十七年前的巫山之巅,大雪纷飞,万军困顿。又或许是回家时红梅飘香却不见妻子。
其实,谢狸并不像温心,和温心相似的是谢疏意,无论性子还是样貌。只从幼时起,谢安便常常抱着谢狸絮絮叨叨的说着以往和温心的一点一滴。
谢安疼爱谢狸,里面有对温心的愧意。
谢安拉住谢狸坐在身旁,因着十七年前的巫山之行,他手粗糙多茧,在冬天时还会皲裂,和谢狸柔软细腻的手握在一起只觉得两人似隔了好多年轮。
“阿狸,长大了。”
他如幼时般摸着谢狸秀发,低喃道:“我这时道有点后悔当初强行送走沈周了,不然,沈周不死,你亦不会离家三年。”
“不过你向来小儿心性,先是玉佳人,后明月,之后又是这个沈周。你没个定性,让人放不下心。以后我不在了,疏意和靳年就操心一下这个幺妹的婚事吧。”
他转身看着谢疏意和谢靳年,谢疏意没说什么,谢靳年看了一眼低着头的谢狸默默颔首。
谢安:“如今,你们两个嫁妆我早已备好,谢家的店铺我已交了大半在疏意手中。疏意自幼聪慧以后便领着这个妹妹好生管理,女儿家不要太拼,快快活活的过一辈子不是甚好。”
谢疏意默了默,轻道:“爹何必如此说,这些年我都活的惬意,如今你却想就此撒手人寰,不在管这个家了。”
“爹累了。”
“爹…”
“二姐”谢狸唤住谢疏意,轻道:“让爹把话说完。”
谢安拍了拍谢狸手,转身对着谢靳年道:“靳年,你虽不是我亲生,但我却最为疼你,这些年你在军营做的那些动作我都知道。如今谢家兵符被盗,我死后你培养的那些新势力不知能不能斗的过那些老东西,这些年我只顾对付外人,却疏忽了内部管理,也多亏你,压住了他们。”
他说完,猛然咳了起来,谢疏意忙轻轻拍着他的背,眼中充满急切。
“这是我的亲笔书信,以后谢家动荡,你拿出来,有些老东西看在我的面子上会帮你的。”
谢安将书信从枕头后取出交给谢靳年。
谢靳年默了默,伸手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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