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把徐范说乐了。应付说:“你看你咋不信呢?”林铭楷站起来说:“咱这样说没据,等会儿我给你找来凭据,你可要给我加上那零点六啊!”说着林铭楷往门外奔去,他要去老婆那查各车间的比率尾数,老婆是厂工资评定领导小组的工作人员。徐范见他这般风风火火,笑着用手指点着他对邱明哲说:“这老林呀!有股子劲儿,真拿他没办法!”邱明哲也嘿嘿地跟着强作笑颜。
林铭楷走到门边儿又停了脚步,回头对邱明哲说:“你也来呀!”邱明哲只好身不由己地冲徐范咧嘴儿笑笑,起身跟林铭楷去了。
林铭楷和邱明哲返回来时,林铭楷手里拿了一张纸,上面列着全厂各车间这次长工资的比率尾数。林铭楷兴奋地把这张纸递到徐范面前,指着上边的数据说:
“徐主任,你看全厂除了一车间和九车间尾数是零点五和零点六外,我们的零点四是最高的了。”
徐范瞅了瞅林铭楷指的地方笑嘻嘻地说:“我能不知道嘛,只不过这尾数对你们各车间是要保密的,不然各车间都来争能行吗?你呀!有个地下党的老婆在我们这儿,没办法!让你兜了我们的底了。”
“哈……”三人都笑起来。
“那……徐大主任就……”
没等林铭楷把话说完,徐范抢着说:
“得!我也别被动了,我给你们加上那零点六,我主动给还领我点儿情。”
“哎呀!谢谢领导!”林铭楷高兴地冲徐范拱手抱拳晃着说。
“甭谢!甭谢!领我情就行,不过,还得拿评定小组会上定一下。”
“咳!你徐范主任同意了这事儿就定调了。”林铭楷笑盈盈地说。
“咱俩走吧!让徐主任也好休息,这都下半夜了。”邱明哲拉了一下林铭楷。
“休息什么呀!我们得马上开会定,还差一个十一车间没报上来哪!你看我坐这么老实,就等你们俩车间哪!好了!你们可以回去休息了,我再催催他们。”
说着,徐范拿起桌上的电话。
“哎呀!厂领导比我们辛苦呀!好了,我们不打扰啦!”
林铭楷说着笑着和邱明哲走出了徐范的办公室。路上,林铭楷又是秧歌又是戏:“邱书记,咋样?咱赢啦!嘿……”
“啊……啊!”
林铭楷看出邱明哲不太高兴,但他只当没看见。
下雪了,天空是灰色的,仰望天空,满空中飘舞着灰色的不大的雪花,像乱飞的小昆虫。快要接近地面时,在积雪的映衬下,灰色的小虫子变成了白色的棉絮,轻盈地铺洒在地面,絮出了软绵绵的一层,遮盖住了污浊的地面、房屋、道路和各种物体。柯雷从车间里出来,立时就到了白色的世界,简直是雪的盛宴,大地被雪埋没了,雪仍在往下倾泻,地上的雪与空中的雪连在了一起,向上一直延伸到那没有星星灰暗深邃的天宇。
踏着半尺身的积雪,沿着铁路线凸起的轨基旁的已不见了踪影的路,柯雷向着厂门外走去。没有风,却很冷,好像空气冻凝固了。脚下响着咔哧咔哧的令人起冷栗的声响。柯雷把大衣领紧紧地捂在头上,缩着脖颈,闷头往前猛走。
突然,在落雪的寂静中,铁路线上传来钢铁碰击铁轨的声音,吸引的柯雷好奇地扭头朝铁道线上看去。在铁道线旁路灯杆上水银灯的照和白雪的衬映下,一个穿棉夹袄的人,正挥锹铲除铁轨上的积雪。铁锹一扬,锹头撒出一股雪粉落向路基外。如此连续动作着,那人一边铲一边往前移动。他身后铲露出的铁轨闪闪发亮,在灯光的照下,像两条银线,整齐地躺卧在白雪的拥抱中,颇为奇妙。
“一定是李师傅!”
柯雷嘴里咕噜了一句,不由自主地两条腿移步到了路轨上。近前一看果然是李师傅。见是柯雷,李师傅没停手,依然一锹接一锹地铲雪,只说:“你下班了?”
“啊!李师傅,是你当班吗?”
“不是。”
“啊!”柯雷不出所料似地只应了一声。
柯雷知道李师傅的脾,没跟他多攀谈,沿着铁道线向厂外走去。
雪依然悄无声息地落着,周围寂静无声,柯雷心中却有些不平静,刚才出车间时心情还有些郁郁不乐,见到李师傅雪夜除雪的这一景后,他刚才那若有所失的心境好多了。白雪皑皑纯净无尘的雪地上李师傅的行为,就像一面晶亮的镜子,把自己也照得抛掉了杂念。
临近春节了,今年春节来得早,上面把阶级斗争形势分析的又很紧张,让车间安排春节值班。以往春节只有连着珍宝岛事件的1970年的春节没放假照常上班。今年放假,但让安排人值班,以防积极敌人破坏。车间给各班分配了名额,让各班组织报名。柯雷迫于自己是团干部,又刚涨了工资,住的又是全车间职工中离厂子最近的一个,就有些违心地报了名。说违心是因为母亲身边就柯雷自己了,过年是要守在老人身边的。尤其是腊月三十除夕夜,他要在家给全家炒几个好菜,帮母亲包子夜吃的饺子。自打上班后,柯雷买了一本烹饪书,学着溜炒烹炸,逢年过节就露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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