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母已经很久没有亲手做过饭了,论手艺她定比不上福姨,但她还是十分用心地准备了好几道菜,并不让儿子插手帮忙。周南俞在旁边几次试图伸手都被推走,便只好坐在餐桌前乖乖等着。
没什么事可做,他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手机,几个app来回切换了一番,最终还是回到了某个消息页面上。
有被为难吗?
对话停留在这里。然后从下午等到现在,他并没有等到回复。
其实无论那个人到底有没有被为难,他都帮不上任何忙。楚笑飞他们可能还能起到一点安慰和鼓励的作用,而他什么也做不了,所以什么都没有做。苍白的询问理应得不到回应,他开始变相说服自己。可是这感觉很特别,忙得忘了回消息很正常,他自己也会,但没有一次他会如此明确地意识到自己在等。等待的时间漫长又磨人,漫长到他都开始冒出奇奇怪怪的情绪。
胸口沉闷的地方抽动了一下。他有在担心,也有在不开心。担心可以勉强说得通,不悦就显得毫无道理。他处于这样的状态已经有挺长一段时间了,但是因为习惯性的克制,今天之前他从未仔细思索过这份不悦到底意味着什么。
周南俞垂着眼睛望着左手腕上的红绳出神。他就只有这一件贴身饰品,从去年生日到现在从未摘下来过,平日都藏在袖子里,洗漱的时候浸了水也没有掉色丝毫。作为艺人他拥有的装饰性小玩意可以塞满一整个收纳盒,但是只有这么一样东西他戴上了就没想过要取下。
他也没想过自己为什么会没想过要取下。
可是他想过它得来的场景。香山上漫天飞舞的樱花映入眼帘,粉白色的花瓣落在少年的肩头。他的视线掠过他微微翘起的发梢,他白皙的颈侧,他和人说笑时扑闪的眼睫,然后对方发现了自己的目光,偏过脸朝他一笑,那副眉眼弯弯的样子暖过四月阳春,还带着点只有面对他的时候才有的羞怯。后来说要去洗手间的他消失了整整一个钟头,在所有人都开始担心地找人的时候,他又一脸轻巧的出现了。对着那双狡黠的眼睛,他居然说不出半句责怪的话。
然后周南俞迟了整整半年才知道,那个时候少年独自沿着落满花瓣的石阶登上山顶,只身跪在寺中许愿求得一根辟邪的红绳。他亲手把它编制好,也许过程中会笨手笨脚地出错,但是成品却那么完整好看,每一道整齐交错的线条都写着祈愿,祝他一直平安健康。
“北河那孩子什么时候过来玩呀。”
周母将一盘水晶虾仁端上桌,周南俞走神太远没有注意到动静,倒是因她突然提及的名字心悸了一下。那感觉就像小时候在课堂上发呆时突然被班主任点名,或者再大一点做了错事被父母发现……不想让人知道的心思秘密被戳穿时的羞愧和慌乱,在那一瞬间布满心间。
----怎么会这样?
“他……”周南俞梗了几秒,“他还没说,我晚点问一下。”
周母又转身去厨房端来了一盘蚝油生菜,视线掠过儿子挽起衣袖的手腕,她微笑着摸了摸那根红绳手链,“看你一直没摘下来过呢。以后也要好好关照人家。”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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