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走的一个汉子头笑道:“嘿,我听说仇二公子忙于修炼武功,至今尚
未娶妻,你这么喜欢他,不如嫁给他作老婆如何”
那女子面上一红,啐了一口道:“我可没那福份高攀,少来笑我。没见他才
抛头露面不足一个月,就有那么多年轻女侠芳心暗许了么。”
大概是远离了危险之处,同行那几人的心绪总算轻松下来,另一个青年讥诮
道:“这到不假。你看看逐影那几个女子来辨认尸体的时候,那感激到痛哭流涕
的模样,要不是知道已是残花败柳,恐怕当场就以身相许了吧。”
他们这般聊着,聂阳却已不再出声。
只要稍加串联,便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邢碎影死了,仇隋重出江湖,影子变作了人,人变作了影子。自此他的身份
便只是天风剑派的新任掌门,不再是被人追杀的下流淫贼。即便天道中有人对他
有所狐疑,自此以后也只能烂在肚里,不敢再提。有心指认他的如李萧等人,必
定会被他设法除去。
可认得邢碎影的并不是寥寥无几,纵使他能收买几个逐影的叛徒做出伪证,
也总有会被识破的一天,他如此大费周章,难道最后反而留下了这么大的破绽
想要一窥真相的心情愈发迫切,聂阳按捺不住,抢上两步,问道:“仇隋现
在是否还在聂家老宅”
那女子正和别人说话,一被打断,不禁楞了一下,跟着答道:“八成还在,
他们一些正道高手似乎在商量如何帮官府清理掉这山上的恶鬼,仇隋是发起人,
应该不会单独行动擅自离开。”
“诸位,在下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聂阳匆匆一拱手,拉住月儿手掌,
提气疾奔而去。后面王凝山远远叫了句聂兄,他也只当没有听到。
心神虽然激荡,他倒也没有完全乱了方寸,一路施展轻功到了镇外,跟着便
缓下步伐,一边往里走去,一边调匀气息,弥补内力损耗。
尽管已有多年不曾来过,家宅的大致方位,聂阳倒也不会记错。为防万一,
他带着月儿选了一条僻静小道,绕了一个大圈,从聂家院门斜对面的小巷探出头
来,小心看了过去。
内里的情况被院墙挡着,单看四面围墙和那开敞院门,倒是被收拾得焕然一
新,门口还有不知是不是新聘的两个家丁,一个挥着扫帚清扫门前石阶,另一个
端着铜盆随后泼洒清水。
聂家从没有过丰裕家财,这祖宅也是代代传下,即使涉入江湖之后多了一笔
来自武馆的收入,家境宽裕少许,也秉持着一贯的勤俭作风,门口新立的那两座
石狮,必定是仇隋的手笔无疑。
看来他倒真是把自己当作人一样,聂阳暗暗咬了咬牙,情势未明之时不愿
贸然现身,他只想先看一看,那号称是邢碎影尸身的人,和此时的仇隋。
如果那女子所言不虚,此刻聂宅中尽是些一流高手,想要偷偷潜入窥探而不
被发现,实在难如登天。
即便现在聂阳内功大进,他也没信心与那女子提到的任何一人在招之内分
出胜负。且他有信心十拿九稳赢下的,也只有以外功见长的赵万钧一人而已。
更何况那女子并未说完就被他打断,所说的也只是她认得出来的高手,这么
一算,也不知多少棘手的家伙就在仇隋身边。
啪嚓一声,聂阳放在一边墙上的拳头不觉用上了真力,在那陈旧砖墙上陷出
一个手印。而他自己直到听见声响,才意识到右臂竟已运足了真力,登时心中一
颤,将经脉内息先行散伏。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如是再三,他胸腹中鼓荡
的杀意才稍感平缓。
这一番磨蹭,却叫他等出了几人。
最先走出聂家大门的,是一个看起来四十余岁,肩宽腿长的男人,袍袖颇宽
仍被臂膀的肌肉撑得满满当当,垂在腿旁的手掌好似两个簸箕,双目眼帘半垂,
内敛精光,单是看他举手投足的架势,也知道江湖中对赵万钧只是外家功夫登峰
造极的传言有多么离谱。
到不如说,他少有机会需要使出内家功夫才对。
聂阳与他曾有短暂的一面之缘,不禁将头往巷中缩了一缩。
与赵万钧前后踏出门外的,也不是生人,正是原本说要仁庄去的田义斌田
老爷子。他口中虽与赵万钧谈笑,神情却颇为迷惑,似是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叫
他思不得其解。
看他们二人去的方向,多半是要往西南镇上最大的酒楼珍馐阁去。
田义斌家财万贯,赵万钧也是江南富户,这两人自然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哪里哪里,宋前辈过谦了,在下才是初出茅庐的小辈,向您请教也是理所
当然。您可千万不必客气。今后天风剑派与武当之间如何重修旧好,还要多仰仗
前辈美言了。”
骤然远远听到这样一句,聂阳顿时心神一凛,那语声明明十分陌生,可让他
一听,就由心底感到一阵难以压抑的恨意。
这是邢碎影不,这是仇隋原本的声音
随着那话走出来的人,穿着青布长衫,五十余岁,黄面微须,眉角微微下垂,
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但他腰间佩着一柄七星宝剑,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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