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也差不多记得很牢靠了,再写一遍就很熟练了。
比起在地上抄十遍都有效果。
……后天的过目不忘怕是就是这样一点一点逼出来的吧。
写完字,我终于点上了最后一根蜡烛,不,应该说是蜡烛的最后一小节。
我将两幅鲤鱼跳龙门摊平在桌子上,认真地看着。
每次翻出张姨的这幅,我都会慨叹她的手巧,做工之精湛。
流畅的走线,却又处处严密工整,不愧是大家之作。
普通的绣娘穷极一生,可能都达不到那样的高度。
……可我却注定不会当一个绣娘。
我虽对此作品早生崇敬,却全然没有向往之心。
我小心翼翼地将它合上,又看向另外一幅。
前些天还在嫌弃,现在已经与它渐渐相熟。那杂乱无章的走线,隐隐约约有了秩序,有了轮廓感。
处处无章法,处处有章法。
每根线看起来的都很凌乱,但每根线又都延伸下去,弯弯曲曲勾出了最潇洒不羁的模样。
……大抵是遇上万般阻挠,它们也绝不会停下自己的步伐。
绕啊绕,总会绕过去的。
不能吃点苦就断掉呀。
总会,总会过去的。只要自己没有放弃。
那种顺顺当当规规整整的一辈子,从没有过一个拧结的一辈子,是完人的一生,可在这世上,完人是压根不存在的。
我又想起了沈月卿舞剑的那段美好光景。
那样漂亮流畅的剑法,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即使他骨骼清奇天赋异禀,也绝不可能是一朝一夕练成的。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背后吃过的苦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
别人只会艳羡他长的好,有文化,武功高,社会地位也不低。
可是大概没有人会想过,长相固然是爹妈给的,可后天的身形却是要靠自己维持的。他有文化,是状元,那些字也不是生来就装在他脑子里的,也是他一点一点学的。
武功就更不用说了,社会地位也是自己挣的。
…
……
…………
蜡烛熄灭了。
我摸出丝线,借着月光慢慢地绣了起来。
脑子里却在回忆沈月卿的剑法以及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剑本无形,剑由心生。
你若心中有剑,即使手里拿的是针又如何?
它就是剑。
天亮的时候,我也只绣了寥寥几处。
虽然有些困倦,但今天的课还是要上的。
沈月卿说是我的最后一课,大概对我的工作又有了新的安排。
张姨态度如常,温温和和地讲着,我听的却比平日更加认真。
最后一课,总会心有触动。我明白以后可能不会再有这样的时光了。
课程结束后,张姨单独把我留了下来。事实上即使她不留我,我现在这情况肯定也是走在最后一个的。
张姨看了看我今日课上绣成的一只蝴蝶,赞许道:“朱珠,你在这方面的确很有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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