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纪九千八百年,道院开山前三天,第一分院发生一起极其特殊的比斗;不论比斗双方的身份、修为还是比斗的方式、赌注与过程,都为人们所津津乐道,历久而不衰。
除了这些,比斗还带来了极为深远的影响;禁楼从之前令人生畏的神秘中走出,变为四楼中最受学子欢迎的主角;地位直逼。
影响这么大,这场比斗理应被记入院史,成为道院教育学子的一大素材。然而此后不久,道院、或者说比斗中的人身上发生一场世人无法想象的变故,这场比斗也被严令封存,几乎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只有在更加久远岁月之后,当更大的变故在沧浪星发生,当那个发生变故的人重新走入人们的视野,这场当年曾轰动一时的比斗才又一次被发掘出来,载入史册。
任何事情,无论它如何耀阳夺目,影响多大,都要有个开始。
比斗亦如此。
……
……
禁楼前,台阶下,众目所向。
“我先行一步。”
何问柳将所有该有不该有的情绪清除一空,平静的面孔没有任何表情。
这一次,他没有以兄长自居。
比斗就是战斗,战斗没有尊卑,没有高低贵贱,只有胜负与生死。何问柳以这样的方式表明自己的态度,对战斗的态度。
规矩很简单,只要何问柳所能达到的高度超过六级。比斗既可宣告结束。需要提到的是,在这场比斗中不存在作弊的可能,因为台阶上的禁制虽可破除,却能在很短的时间里恢复原状。换句话说,修为最好一鼓作气,不要试图拖延。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喘息的机会;闯关不禁丹药。同时在每个楼层,修士都拥有提问的机会。这段时间完全可以利用起来,调整法力与身体。进而再做突破。
从这个角度讲,比斗仍不能算公平,不用问也知道。何问柳准备了大量恢复法力的丹药,虽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复原如初,却非十三郎所能比。然而反过来讲,世间哪有绝对的公平;如果有,那么一切比斗的结果也早已注定,全是平局。
十三郎没有对此做何纠缠,朝何问柳平静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
何问柳反倒有些诧异,随即便不再理会,举步登上台阶。
台阶上的灵光急剧闪耀。阵阵波动荡漾四周,光华中,何问柳踏步前行。
即不快也不慢,即不凌厉也不温柔,平静的面容平静的步伐。给人留下的感觉却是:他只要开始走,就没有什么事物能够阻止!
那是一柄并不锋利却格外坚决的长枪,刺穿一切阻障,推平所有山峦,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
……
“他居然硬闯?”
不少人为之惊呼。带着疑惑与不解,还有一丝惊骇。
疑惑是因为,没有人相信何问柳不懂禁法,起码不会不懂这种低级禁法。当然,也没有人相信何问柳可以凭禁法闯破三楼,历史上从来没有人做到这一点。学子能上三楼不奇怪,但大多都是组合手段,禁法甚至神通齐上,不受限制。
惊骇是因为,楼外台阶上的这些禁制虽然粗浅,却不是能够完全无视的残木杂草;在场的学子已经太多,不少颇有名望之人也已纷纷赶到,其中修为达到结丹后期且曾闯关的大有人在,自然能看出许多不同。
五级台阶,不论是两两叠加还是三层连环,又或是衍化融合,连何问柳的衣角都不能拂动半点;逐级爆发的禁制好像依次绽开的礼,为他开启一条光明大道,通往辉煌。
然而不管怎么说,硬闯都是最为费力的闯关手段,从战术上讲,此举殊为不智。
既然如此,他为何这么做?
“为了示威?”有人疑惑道。
“没错,为了示威!”人们纷纷点头。
何问柳对禁制的确不怎么懂,但这不妨碍他可以利用禁制制订战术。要示威,最好的时机就是楼外;一来众目睽睽,二来耗费的法力也最少,假如登上二楼甚至更高的时候才选择硬闯示威,那才叫不智。
站在一楼门口,何问柳转过身俯视着下方的人群,目光落在十三郎身上。
“楼内等你。”
“不妨在楼梯上等我。”十三郎给了他一个无耻的回应,迈步前行。
……
……
“鬼啊!”
十三郎的双脚踏上台阶的那一刻,人群中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喊叫,那位刚从梦魇中恢复没几天的李大山同学两眼泛白,差点当场晕倒。
他一眼便认出,此人就是自己见到的那个鬼影,那个让他走路都小心翼翼的恐怖之源。与此同时,所有目睹的人们发出一声整齐的吸气声,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事实。
台阶上平平静静,彷如顽石。
“禁制失效?”
发出疑问的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多数人的共同心理。眼前的景象无从解释,唯一能联想到的就是这个几乎不可能存在的可能。
上官馨雅美目连闪,感慨钦佩与诸多心思交杂到一起,化成深深的叹息。只有她与很少一部分人看出,十三郎释放了一道环形指风,将台阶上的几颗石块轻轻移动了位置。那到灵敏暴戾的禁制瞬间变成驯服的羔羊,再无任何反应。
人群中,袁朝年眼中精芒一闪即逝,灵机用胳膊捅了一下,嘿嘿奸笑着说道:“老弟的眼光好,和我讲讲?”
“取笑了,取笑了。”袁朝年一面应付着。抬手悄悄擦拭额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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