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宏不清钱元脩到底是敌是友,可他确实又是父皇亲自提拔上来的人,想必深得父皇信任,若不然不会在短短的时间里被提拔这么快,另外,景宏知道,忠顺郡王一直是父皇心头的一刺,他能把钱元脩放到这里,自然会有一番考量。
虽然景宏跟钱元脩接触不多,可是也没有看到也有何过人之处,唯一要算得上与众不同的,只可以说他不畏权贵,没有来巴结自己。
那他算不算是忠肝义胆,一心为国,可是她那狡黠多智,身份可疑的妻子算是怎么回事?他知不知道妻子的身份?又是否被妻子利用而不自知?
忠顺郡王谋逆之事他也确实有了一点证据,听这钱夫人所说,那雪儿姑娘跟她交易之事,也不算是无的放矢,可单单就凭几句话就敢报到自己这里来,他们是不是在试探自己?或者,本就是在挑战大兴景氏?打算搅乱一池春水从中渔利?
景宏前后连贯,总觉得此时没准是真复杂,没准又是自己多想,这钱元脩得知忠顺郡王谋逆之事,第一时间就报告给自己知道,也确实担了诬告皇亲,满门抄斩之罪的风险的。景宏看底下两人额头直冒汗,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热的,虚抬手道:“钱大人和钱夫人先请起来说话。”
钱元脩磕了个头,给景宏道谢,顺便替景宏给自己免了罪过:“谢王爷不罪之恩,”赶紧爬了起来又去搀扶郭燕起身,郭燕也跟着叩头谢恩,在钱元脩的搀扶下坐回到先前的椅子上,两双腿跪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早已经失去了知觉,等爬起来才知道,又麻又胀又痛,简直难受的要死。
景宏看了一眼皱眉忍疼的郭燕一眼道:“钱夫人以为,那雪儿姑娘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郭燕没有想到七王爷景宏会越过钱元脩直接问自己,连忙告罪道:“臣妾只是一介妇人,并不懂这些国家大事,王爷——。”
景宏截断郭燕的话:“若雪儿姑娘说的是真的,以后恐怕免不了钱夫人在其中周旋,因此,本王想听听钱夫人的意见。”
郭燕跟钱元脩交换了一下眼神,见他点头,低头沉思片刻,在脑中组织了下语言才道:“以臣妾看,雪儿姑娘是个聪明人,不会拿这种抄家灭族、命攸关之事来开玩笑,此时,十有是真的。”郭燕说完抬头看一眼景宏,见他点头示意自己继续,只好接着道:“有句话叫做空未必无风,这雪儿姑娘手段不凡,会知道一些机密的事情也不无可能,她既然连条件都提出来了,还是通过臣妾带话给王爷跟皇上提要求,想必是有确凿的证据的,所以,臣妾以为,雪儿姑娘所说,应当属实。”
景宏看着郭燕的眼睛,把郭燕的话又思量一遍,问道:“那钱夫人以为,此时该如何应对?”口气中已经默认,忠顺郡王谋逆之事,十有是果有其事了。
郭燕和钱元脩自然是听出其中的意思,互相看了一眼,郭燕开口道;“原本此时国家大事,轮不到臣妾一个内帷妇人嘴,然而,此事是雪儿姑娘告诉臣妾,臣妾转告给钱大人知晓,又报告给王爷的,所以,不管是替君分忧也好,还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大义也好,臣妾作为当事人,已经脱不了其中的干系了。王爷既然也问到了臣妾,臣妾就以一介妇人之身,越俎代庖,妄言议政了。”郭燕先是告罪之后,忽然正色问景宏道:“不知道王爷以为,皇上是打算如何处理此事,是打算兵不血刃还是斩草除?”
“兵不血刃怎讲,斩草除又怎么说?”景宏原本是知道钱元脩会找郭燕商量政事的,可是他却没有想到,郭燕当真敢接他的话茬,还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兵不血刃,自然是不动一刀一枪的收复叛逆,把损失化解到最低。斩草除,就是等他把事情闹了出来,皇上才有借口把他满门抄斩。”钱元脩作为益州地方最高长官,又倒霉的遇到了忠顺郡王有可能随时爆发的叛逆行为,早就免不了其中的是非,不管这事情发不发出来,他都免不了重罚,若是能够献上一两样计策,被上面采纳,自然可以将功赎罪,郭燕侃侃而谈,说出自己心中的计划。“兵不血刃或者斩草除,原本就在皇上一念之间。不管皇上作何决定,咱们是要派人混进内部,逐渐控制忠顺郡王还有他可能的部队,掌握住了机密或重要之人,到时如何收网了,就由着皇上决断了。”有些时候,上位者为了自己的面子,并不希望把有人谋逆不满自己的事情给闹出来,可有的时候,上位者也是需要杀**吓猴来立威的,郭燕多少也知道一些人心,才提出了这个方案。好在她前世从小看电视长大,那些地下党潜入敌特的剧目,从小印象深刻,此事说出来,倒算是有条有理。
郭燕越是有条不紊,景宏对郭燕的猜疑越重,他见钱元脩一点嘴的意思都没有,而且看样子,这些话也不像是钱元脩事先教郭燕说的,景宏越发的认为郭燕身份恐怕不单纯。
这个计策原本十分平常,只要带过兵,打过仗的,都会尽量往对方那里安自己的人,这话若是从钱元脩嘴里说出来,景宏只会认为他还当得起父皇的重用,算是不辜负父皇的额外高看。可是从郭燕嘴里说出来,就不得不令人多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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