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郡王府。
得月楼是郡王府中最高的建筑之一,人站在最高一层可以清楚的看到大门前发生的事情。
“当年我和你父亲成亲的时候,也过过这一关。”卓君尧坐在椅子上,半是解释半是强调的看了一眼板着一张俊脸一声不吭的坐在自己旁边的儿子,心里升起一股说不出的复杂和惆怅。
多年也有一个人这也能够对她说过:“虽然你是我花费了重重手段挑选出来的媳妇,但是如果有一日你对他不好的话,我会亲手结果了你!”
现在她也有了这样类似的感觉,要把自己一块心头交到另外一个女人的手里,尽管这个女人的品格她已经反复确认过多次了,可是心里还是充满了担忧和不确定的忐忑。
尤其自家这块心头的心早就恨不得自己飞到那个女人身边,让她更加忌惮,简直不知道用什么态度对待这个女人好:对这个女人温柔了,怕她看低了儿子,对这个女人强硬了,又怕她怪罪到儿子身上。
原来嫁儿就是这种感觉。
“如果她连这一关都过不了,只能说明她本不配成为你的妻主。”卓君尧很想用苦口婆心的口气来说明,可是她多年军旅生活,说出来的话还是带着将军特有的那种刚硬和毫不留情的断定。“即便她是个文人出身,也改变不了。”
谪阳听着母亲喋喋不休的唠叨,颇有些忍耐的意味:娘,你知道不知道你越是这样解释,越是暴露你内心的紧张和不安。
“娘。”谪阳终于忍不住唤了一声,卓君尧停下来,看着他。
“娘,陆颖她是没有见过血的人吗?”谪阳说。
卓君尧愣了一下。
这么大排场的“欢迎”仪式还真像是卓将军的手笔,比起文人的刁难方式直接得多,也血腥的多!
只是,这么不痛不痒的走一段路就算完了吗?
陆颖心里疑惑着,脸上却是带着淡淡的笑意,不疾不徐地向大门走去。
她每走过几步,站在两遍的士兵手就立刻动了,她们原本锋利的眼神一瞬间更像是被点燃的篝火,闪动着灼灼烈光,盯着陆颖的脸,散发着逼人的威胁。平南郡王府派出来迎接未来妻主的士兵的规格自然不会低,这些人都是手中曾经染过不少鲜血的,即便是站在哪里不动,也带着隐隐的杀气,更不用提此刻铁甲在身,全副武装,每一个人都经卓君尧授意,杀气全开。
两道寒光凌厉的斧钺就呼啸着,在空中划过一道银色的光芒,直奔她的脑袋落下。
这铁打造的斧钺,每一柄都不下百斤之中,不用说挥舞,直接扔到人身上都能打折两跟骨头,更不用说这样猛力一击,一旦被击中,便是再强壮的人也是骨稀烂的下场。
便是冷冽,远远的看着这一幕,也觉得心随着那斧钺的落下,猛的吊了起来。
生死之在须臾之间。
谁能轻视?
然而陆颖脸上的笑意不变,就好像近在咫尺的士兵不是挥舞着杀人的武器,而是美丽温情的鲜花一样,好像她面前不是一条杀气重重,充满着恐怖的荆棘之路,而是阳光满布,温馨浪漫的乡间小路。
铿!
每一道寒光都看堪堪在离她头皮不过一指的高度蓦地停了下来,其惊险程度,让看的人都觉得心惊跳。
五步,两道寒光。
十步,又两道寒光。
……
陆颖甚至有心情左顾右盼,打量着士兵们的仪容衣帽,评估着平南军的军容军纪。
她,陆颖,不是没有见过死人的人。
也不是没有亲手染血的人。
陆颖的轻松和惬意反而给两边受命给陆颖一个下马威的士兵越来越大的压力,她们既要做出威势来,却又要控制好下手的分寸,因此对自己要有极大的信心。但是这种信心被陆颖的从容不迫逐渐动摇,如果说开始带着威胁的意外,可是人家已经表明了一点都不在乎这种威胁,这种威胁就变成一种可笑的演戏了。
但是军令不可违,站得越靠近大门的士兵越感觉压力巨大,无所适从,有的虽然表情依旧整肃,可是额角居然流下了冷汗。
陆颖停住了脚步,看了看剩下几十个可怜的士兵,微笑向大门朗声道:“卓将军,王府的威严在下已经领教,是否可以下令这些威武的女郎撤去了,这些寒光凛凛的兵器让在下已经有些脚软了呢?”
陆颖此刻面色红润,声音没有丝毫颤抖,鬼才会相信她已经被吓得腿软了。
士兵们在心里骂道,该死的文人,不怕就不怕,说话弯弯绕绕有什么意思?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陆颖在众士兵的心中柔弱文人的印记已经荡然无存的了。
过一会,里面走出一个管家模样的女子,神情淡漠地瞟了一眼陆颖,向士兵挥手:“将军有令,列队回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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