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志晰见他们完全无力抵抗,他一人面对少年,惊慌地忍不住退缩,心下大乱,他只喝一口茶,现在还有一点力气,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猛地冲过去,狠狠撞开了少年!
叶知昀没想到他忽然冲来,踉跄了数步,扶住椅子才站稳,也因为冲撞力他袖袍里的腰牌掉了出来。
金吾卫的腰牌上雕刻的花纹无人不知,叮地落地,顺着地板滑了一段距离。
顿时,厅堂里掀起了轩然大波,潘志晰不敢置信:“你竟是皇上派来的?!”
金吾卫只听命于皇上,也是皇上身边最为信任的护卫,金吾卫若是出现在此,那么问题可就大了,剑客们同样纷纷色变,嘈杂地惊声质问起来。
潘志晰原本还存着抵抗之意,这下彻底灰飞烟灭,慌忙地向外逃去。
叶知昀也没拦他,只是单膝着地,蹲下将腰牌捡起来,收回衣襟,接着他看向厅堂的门外,潘志晰贪图享乐,庭院布置得极其雅致,在雨丝中清幽错落,影影绰绰,只是着急逃跑的身形破坏了这份和谐。
叶知昀抬起左手,袖袍垂下,小臂上的袖弩机关向两边弹开,他微微偏头,视线对准雨中的潘志晰。
下一刻,他扣下悬刀,匣子里的箭矢瞬间疾s,he而出,冲出厅堂,穿过雨帘,径直刺进了对方的背脊!
潘志晰重重倒在青石板上,ji-an起无数水珠。
此刻,厅堂里死寂一片,叶知昀没管身后几个剑客,他将之前放在门前的竹柄纸伞撑起,朝庭院一步步走去。
潘志晰听见走近的脚步声,无异于是对他的催命符,他尝试几下起身,然而他的伤太重,血液源源不断地向混入泥水中,他现在已经意识不到自己有多么狼狈,惊恐地朝前爬去。
两边种着一簇簇的山茶花,纯白的花朵拥拥挤挤,如同霜雪点缀在绿叶上,散发着淡雅的清香。
随着风拂过,几片花瓣落入雨水里飘零,浸染上了血色。
执伞的身影立在潘志晰面前,叶知昀垂下眼眸看着他。
潘志晰浑身狼藉,头发散乱,玉冠不知滚到了哪里,他的胸膛剧烈颤抖着,完全不复平时里fēng_liú公子的模样,倒似一个肮脏的乞丐,不甘心地朝他伸出手,“你究竟是什么人——”
叶知昀很有耐心地蹲下身,带着微笑轻声道:“在下叶朔烽之子。”
潘志晰的眼睛睁大到了极致,瞳孔灰暗下来,呢喃着:“叶……知……昀……”
这句话像是耗尽了他全身的气力,他的手臂重重垂落,再也没有了一丝气息。
少年转过身,穿过山茶花簇,离开宅院。
他身后的天色更加y-in沉,云层中雷电翻涌,发出阵阵闷响。
叶知昀很清楚潘志晰的死会造成怎样的后果,潘志晰身份尊贵,他是嫡出的五公子,和太傅潘志遥一母同胞。潘家得知死讯定然会震怒,倾全家之力铲除凶手,哪怕这个人是九五至尊。
可能他们不会立刻动手,但从潘策朗开始的裂缝,已经变成了深渊,潘家势大引皇帝忌惮,皇帝又知晓潘家心存反心,君臣之间再无信任可言。
从这一刻开始,将是一场君臣厮杀的浩劫。
长安城里,染坊已经尽数被金吾卫拿下,但铁器已经被转移,张孟带领着人马去追,后赶到的严恒穿梭在满地的尸体里巡查,其中大部分都是潘志晰的部下,一小部分是金吾卫。
这时,外面一个掌柜打扮的老翁被侍卫们拦住,严恒抬了抬手,侍卫们才放他进去。
严恒问:“何事?”
老翁拿出一块腰牌,“敢问大人这可是您的东西?”
严恒昨晚回去往倒床便睡下,到了早上才发现腰牌不见了,他找遍了府邸都没有寻到,腰牌丢失可是大事,轻则罚俸,重则下狱监审。
可紧接着他又接到染坊出事的消息,事关重大,来不及继续寻找便赶去,现在看到腰牌在老翁的手里,当即问:“怎么在你这里?”
老翁解释道:“大人昨晚去过酒馆吧,我是那里的掌柜,今早伙计打扫出来一块腰牌,小的一见是官家的物件,就急忙找了好几处地方,才找到了这里给您送来了。”
“多谢。”严恒接过,犹豫了一下,又问:“上回你店里的伙计……”
他形容了一下司灵的样貌,“在你酒馆做事多久了?”
老翁道:“回大人,已经快一年了,有什么问题吗?”
严恒听见回答,暗自嘲笑自己多心了,拿了碎银给老翁,“没事,腰牌一事有劳你了。”
老翁得了赏,眉开眼笑地行礼道:“多谢大人。”
第33章
雨下到傍晚, 愈发滂沱,沉闷的雷声像是一种不详的征兆,叶知昀回到王府, 刚刚迈进廊下, 发现廊边围栏坐着一个人影。
那是李琛,他一手托着一柄锋利的长剑, 另一只手拿着块布仔细擦拭,或许是几下都没有擦干净, 他凑近剑锋轻轻哈了一口气, 听见脚步声传来, 目光依然没从剑上挪开,开口道:“回来了?”
这大冷天,对方坐在这里应该是在等他, 叶知昀看着男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琛放下抹布,抬起狭长幽深的眼帘,视线停在少年身上, “过来。”
廊外雷雨交加,划过的雷电轰然照亮了庭院,下一刻又沉入黑暗, 李琛持在手里的长剑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叶知昀不自觉地有些僵硬,抬起脚步走向他,正当两个人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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