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次日开始,撒出去的人手陆续归来,大部分人背上都背着竹篓,里面全都装着雄壮的公鸡。
三天后,所有人全部到齐,当晚陈玉楼便在老熊岭攒馆摆开堂口,要与鹧鸪哨歃血为盟。
因为这次倒斗不比以往,是搬山、卸岭两个山头联手行事,并非一路人马单干。
所以必须要在神明面前起誓,一表同心,二结义气,免得半路上有人见利忘义,从内部反水坏了大事。
攒馆那破败不堪的院子里已设下香案,这香案实际上就是攒馆里为死人准备的供桌,案上摆了猪、牛、羊三牲的首级,并供了西楚霸王和伍子胥两位祖师爷的画像,上首则是关帝的神位。
由于不是拜把子,喝血酒不需自刺中指,而是要用鸡血。
歃血是由执事的司仪负责,这些天收了许多活鸡,随便选出一只来即可。
执事的要先提着公鸡唱赞,要赞这鸡如何好,又为何要宰,因为这是宰鸡放血时唱的赞口,所以也叫裁鸡令。
其时日暮西山,苍茫的群山轮廓都已朦胧起来,暮色黄昏之中,群盗早已在四周点了火把,照得院内一片明亮。
执事之人是花麻拐,只听他朗声诵道:“此鸡不是凡俗鸡,身披五色锦毛衣,脚跟有趾五德备,红冠缀顶壮威仪。”
“飞在头顶天宫里,玉帝唤做紫云鸡,一朝飞入昆仑山,变作人间报晓鸡,今日落在弟子手,取名叫做凤凰鸡。”
“凤凰鸡,世间稀,翰音徽号盖南北,借你鲜血祭天地,祷告上下众神灵,忠义二字彻始终,同心合力上青天。”
唱完赞口,花麻拐用匕首划开了鸡颈血脉,将鸡血滴入酒碗之中。
陈玉楼、罗老歪、鹧鸪哨三人相继抱起拳头,道:“我陈玉楼……”
“我罗老歪……”
“我鹧鸪哨……”
“今日兵和一处,将打一家,同心同德,共图伟业,特杀牲歃血,告誓神明,若有违背,欲令,神加殃咎。”
花麻拐将盟誓内容一一记录在黄表纸上,然后卷起黄纸举在半空里,问道:“盟誓在此,何以为证?”
“有赞诗为证。”
“赞诗何在?”
群盗神色凛然,对此丝毫不敢怠慢,当即在陈玉楼三人的带领下,对天念出结盟赞诗。
这道赞口先赞义薄云天的关二爷,其赞曰:“赤面美髯下凡间,丹心一片比日月,五关斩过六员将,白马坡前抖神威,桃园结义贯乾坤,留下美名万古传。”
次赞的是水泊梁山宋公明,赞曰:“水泊梁山一座城,城内好汉百单八,天罡地煞聚一堂,为首正是及时雨,至今市井尤传唱,肝胆无双呼保义。”
念毕了赞诗,群盗一齐对花麻拐高声叫个“烧”字,花麻拐便在火上烧化了黄纸。
群盗同时举起酒碗一饮而尽,随即亮出碗底,抬手处只听得“啪啪啪”的声响,碎瓷纷飞,当堂摔碎了空酒碗。
此乃绿林中结盟必须要走的一套场子,将结盟比做古人的义举,有以古鉴今之意。
起了誓,赌了咒,唱了赞,再喝过血酒烧了黄纸,就算成了礼,搬山卸岭便能够兵合一处,将打一家,要使尽自家全部压箱底的绝活,共盗瓶山古墓。
……
斩过鸡头,烧过黄纸,定了盟约,大部队便点起灯笼火把,离了老熊岭攒馆,浩浩荡荡的趁着月色兵发瓶山。
这次上山,舍了大部分炸药,只带了一点点以防万一,原本负责运送炸药的工兵,却全都背上了鸡笼子。
工兵们就在一阵阵杂乱的鸡叫声中,排成松松散散的队列行军,虽然在山路上走得七扭八歪,这些当兵的却人人脸上神色振奋,都指望着跟陈总把头和罗大帅倒斗发财。
一旦挖开真正的地宫,虽然当兵的分不上太多油水,可按以往的惯例,十块大洋是少不了的,那是保底,若所获甚丰,还会有额外奖赏。
虽然倒斗确实有风险,但现今世上军阀混战,人心丧乱,就算倒斗碰邪撞鬼,也比上战场直接挨枪子儿要好。
至少做挖坟掘墓的勾当,在流血流汗之后真给银圆,而且伤亡率比打仗可要小得多,他们来当丘八就是为了混碗饭吃,有几个是为了打仗来当兵的?
半夜出发,天蒙蒙亮时便再次回到了瓶山断崖旁,陈玉楼下令休息一个时辰,吃些干粮,喂饱群鸡,等天色大亮,再下地宫一探。
天色大亮后,陈玉楼、罗长风、鹧鸪哨、老洋人、罗老歪五人站在断崖旁,商议如何行事。
琢磨了一会儿,陈玉楼忽然叹道:“这深涧如此高深奇险,若得明器,却也不好搬运,看来,还是得设法另寻一条出路。”
罗老歪与鹧鸪哨点头称是,罗长风看向鹧鸪哨,道:“素闻搬山一派有‘分山掘子甲’之术,打盗洞如开房门,到时,倒要好好见识见识鹧鸪哨兄的搬山奇术。”
鹧鸪哨闻言只是高深莫测的微微一笑,却不言语,他身旁的老洋人傲然道:“罗把头果然见多识广,连分山掘子甲都知道,放心吧!这打洞开道之事,便交给我们了。”
罗老歪高兴的一拍老洋人肩膀,笑道:“妥,那总把头,天色不早,咱们……开拔?”
陈玉楼点点头,回身对花麻拐道:“拐子,让弟兄们准备吧!”
“是。”
不多时,卸岭盗众与工兵掘子营尽数准备妥当,罗长风扬声道:“卸岭剑士先下去,铺设断虫带,具体的听赛活猴地里蹦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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