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敏一扬眉,咯的一声冷笑:“独生女,外孙女儿,还姓夏?这家女儿不守妇道?”
兆佳氏脸色凝重:“正是这样呢。那孩子是夏家女儿在乾隆六年八月里生的。夏家女儿不守妇道未婚先孕,若是传出去,大家脸都不要了。夏老爷才想了个着,让胡存化入府,一来显得他家女儿的确病重不宜婚嫁,以免传出更不好的话来,二来能保证她安心生产,三来她女儿未婚生育未免郁结,也是让他调理身子的意思。如今两年下来,夏家女儿有病不好嫁人的事儿已传出去了,正巧有王培想带胡存化走,夏家老爷也是巴不得,别让胡存化漏出口风,闹得人尽皆知。”
绥敏忽然听出些门道:“这夏家老爷不是迂得很么?怎么不一剂药滑了那胎?”
兆佳氏嘴唇一颤,为难地看着她,再不说了。
绥敏手一颤,不敢置信地站起来。夏家老爷迂得很,却不堕了孩子,还能有什么原因?不想,不可能,那样的人,是宁可女儿以死卫洁的!那便只有不敢了,那男人身份高贵!可兆佳氏素来是直截了当的,今日为何难以启齿?
乾隆六年八月,济南。这身子里还有不久前的印象,那不是……东巡?
绥敏瞪圆了眼看着兆佳氏,兆佳氏心里叹一声女儿果然敏锐胜过往昔了,语气沉重地:“本来这样,王培也就算了。可偏偏那下人收了好处,说的多了。说她看过那孩子,那孩子原先的襁褓上时时挂着一个荷包,是明黄色的。那下人还开玩笑,许这人是满清黄带子,不然夏家老爷也不会忍气吞声。”
绥敏慢慢抿住了唇,缓缓坐下:“额娘继续说罢。”
兆佳氏担忧地看一眼她:“王培是个有见识的,也出了身冷汗,给那人好大一笔封口银子。接着他就花了大工夫查,甚至买通了那女人的贴身丫鬟,知道了大概。那女人手里有一幅画,一把扇子,上头……是……皇上的。”
“哈。”绥敏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怪不得那夏家不敢让女儿嫁人。乾隆碰过的女人,送不得,杀不得,嫁不得,只能等!这事儿竟也是个皇帝做出来的?人家女儿家被抛在脑后,甚至有了孩子,这等负心薄幸之事真是让人齿冷。更别说他的责任了,竟会让人有了孩子,一个女孩子尚可,若是一个男孩,岂不是坏了社稷?
更别说上一世,乾隆到死也没想起来有这么个女人。那个只有一季花开的女人就在大明湖畔孤老终生,而皇家的血脉就流落人间?
乾隆啊乾隆,可真叫人无话可说!兆佳氏知道女儿的脾气,等她生完气,也不多说。隔了许久,绥敏才道:“那现在呢?”
兆佳氏就接着说:“王培想着事情查明白了,也不敢多留。等过了小半月,王培把夏家小姐和外孙女儿的方子和药丸做完了,就出了夏府。王培说了是为人办事,在京城备下了宅子。胡存化本不肯去,王培就许了足够的药材和银子能供他娘亲看病,还备下软轿一路送他娘亲进京,胡存化这才肯了。年前两天他们进的京,现在住在金鱼胡同里头,那宅子是王培让别人临时安置的,房契上写的是胡存化的名字,不会露痕迹的。如今我隔半月就雇不同的人给他送药,他是个有心的,感激不尽,总想问王培要个恩人的名字。王培也没多事儿,过了年就回天津了,再不让人瞧见。”
绥敏想了想并没漏什么,便点点头。兆佳氏又道:“娘娘,这个胡存化是个愚忠的,医术又好,不如就告诉他?也好有个牢靠。”
绥敏摇摇头:“不行。这人我要留给别人用。”
兆佳氏一愣:“娘娘?”
绥敏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让容嬷嬷把方子收好。胡存化对魏宓容何等重要,若是她把胡存化收入手中,魏宓容就会和她起嫌隙了。
这人,她当然还要,只是,不能通过自己。
把这人送给高兰籍。魏宓容懂她的意思。如今富察青和还没死,魏清泰可不敢大咧咧地寻人,只能叫魏宓容传句话罢了。
这人,就只能归高兰籍。高兰籍会让人去问,去接进,胡存化只会以为那是高兰籍的人,效忠于她。事后,高兰籍或许会留他给魏宓容,可王培不死,这人就还是她的。
魏宓容不是想不到,可这示好与避嫌,却一定要做。
绥敏想了想,心里又冒了个疑问:“对了。这胡存化可知道这夏家女儿可是有什么不好的?皇上六年回来的时候也不是没带人,陆贵人不就是?何不把这女人带回来?”
兆佳氏的脸上终于露出难以启齿的神色,她叹口气:“娘娘看了就知道了。”她从贴身袋子里取出一张布帛,无奈地道,“当时我就想着也许娘娘有一天有用,便叫人请了个外地的画师,去胡存化那里听他描述着把夏家小姐的模样画出来,胡存化说,没有十分像,也有九分像了。”
绥敏顺手接过,狐疑地一展开,顿时瞪大了眼。
慧贤?!
画面上的人儿身量清瘦,弱柳扶风,整个人都透着书卷气,气韵上就像了慧贤三分。再看那容长脸儿,远山眉,悬胆鼻,樱桃口,尤其是那双眼,细长温和,略带愁色,这似颦非颦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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